兩個和尚死後,那群被捉來的人愈發沒有倚靠,紛紛向夜半投誠,哭喊著自己從未做過什麼惡事,求貓妖奶奶饒命。
看到院子裡那跪倒一片,烏壓壓的人,白寶靈感到無所適從,可又有一種隱隱興奮的感覺。
話說她雖然是妖,卻從未被人這樣恐懼尊敬過,那些男人對她一向態度輕佻,雖然都斷送了性命,但卻沒人引以為戒,甚至說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為此自得過,可現在看來,那些男人即使滿口讚美,也不過是將她當做任意攀折的花草。
她忍不住看向夜半。
夜半的態度十分從容,在處死那兩個和尚以後,吩咐那些男人:“我知道你們都想活命。隻要拆了林泉寺,手裡有憑據的,就可以活,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明天晚上,手裡沒有一片瓦,一塊磚的,全部丟進河裡喂魚。”
聽見這話,底下跪著的人宛如聽見天籟之音,紛紛應是。
“都散了吧。”
男人們低著頭,有些人抬起眼睛想打量夜半的態度,隻看見一片暗黑色的衣角。
聽到這聲吩咐,頓時連滾帶爬地離開,走出一段距離,才哄哄鬨鬨地推擠著,說要拆了可惡的、作惡多端、貪墨他們錢財的林泉寺。
實際上,他們更恨得還是林泉的和尚沒看住妖,讓他們受了驚嚇,現在命都攥在那些妖手裡。
至於責怪夜半?
沒有人敢。
林泉寺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轟然倒塌,人們爭奪著瓦片磚頭,一寸地方也不放過,生怕貓妖因此發難。
到了後麵,他們將鎮妖塔推了,將佛鐘砸毀,甚至連那些剃去鍍金的石頭佛像也沒放過……
白寶靈趕去看熱鬨,看那些凡人和尚,被憤怒的男人們圍起來拳打腳踢,用無數惡毒詞彙咒罵。
看到這出好戲,她笑的十分快活,然而顧忌著她妖的身份,沒人敢叫她閉嘴。
有個男人無意間碰到一隻鈴鐺。
叮鈴鈴——
一塊地板從底下被掀開,一群穿著少量布片的女子從地窖裡爬出來。
她們神情木訥,臉上抹了厚重的脂粉,幾乎看不出本來麵貌。
白寶靈眼珠子一轉,原來這佛門聖地,竟然是個淫|窩。
然而林泉寺邊上,婦女很少,並不經常出門,要出門也要幾個男子跟著,這些女子應該是從彆的地方拐來。
有幾個男人看到女人們從地窖裡出來,紛紛上前,說自己家裡也有地窖,問她們願不願意跟自己離開?
他們在夜半麵前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又經曆了生命被捏住的威脅,正需要發泄情緒。
一個個擠眉弄眼,哄笑著去拉女人們。
那些女人們渾渾噩噩,並沒有害羞,也沒有躲閃。
沒有出現預料中的反應,這讓男人們多少感到有些無趣。
然而這些男人並不打算放棄到手的肥肉,正要“辦事”之際,夜半來到。
她站在樹枝上,樹枝微微顫動,而她卻紋絲不動,深綠色的眼眸瞥向那些想要放鬆的男人。
見夜半如此行蹤鬼魅,他們被嚇出一身冷汗,紛紛鬆開那些女人的手,開始乾活。
白寶靈撇撇嘴,再次意識到了鼠和貓的差距。
她坐在這裡,那些男人敢光明正大的玩樂說笑,夜半一來,哼……一個個抖得就跟鵪鶉似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夜半來這裡,並非為了耍威風,相反,身為妖類,鎮妖塔與佛鐘任意各一個都能對她造成傷害,可這兩樣東西卻不會傷人,因此這裡正好由人類出麵解決。
那兩個去見佛祖的和尚,被她殺死以後,肯定要回來報複,唯有拆了這裡,他們才無法直接降臨,自然要督促這些人類動作快點。
瞥見那群神誌不清的女人。
之前王家死去的那五個男子沒有魂魄,正是被她抽出,當了養料。
眼前這些女人魂魄沒有缺失,但卻被蒙住,迷失了本性。
她揮手一掃,宛如掃去屋子裡的塵埃,那些女子的眼睛逐漸有了焦距,看見寺廟裡一群暴徒正在破壞,而自己衣衫不整,紛紛蹲下身來,抱住身體,驚叫哭泣起來,宛如綿羊一般。
白寶靈的錦口袋裡有不少衣服,見夜半已經出手,那些女子又哭的可憐,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打開口袋,將衣服扔到那些女子身上,“穿上吧。”
那些女子紛紛感激:“多謝仙子搭救。”
白寶靈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救了你們。”
她拿出四件春夏秋冬全套的屏風,將女人們和那些男人隔開。
這些女子才敢直起身體,緩緩穿衣。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白寶靈剛問完,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勾引那些和尚,他們熟門熟路,又心懷不軌的模樣,頓時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在心中暗罵這些家夥死的不怨。
那些女子停下哭泣,說起自己來這裡的經過,有的是睡夢中被強行虜來;有的是久聞林泉寺的大名,前來燒香,被知客僧帶到客房休息,吃了茶點後睡著;還有人是不小心撞見這些和尚行凶,被抓了起來……
“這樣說,你們都沒地方去了嗎?”白寶靈的話,觸動到這些無家可歸的女子。
有人想離開這裡,去彆的地方生活;有人想到傷心處,哭的嗓音沙啞;還有人覺得自己沒了清白,竟要一死了之……
白寶靈不是很懂這些人類女子的想法,因此並未阻止,隻說:“螻蟻尚且偷生,早知你要死,就不該救你。死之前,將我衣服還來,彆弄臟了我的衣服……”
說著就要那尋死覓活的女子把衣服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