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恣眉心朱砂亮起,把一柄全身血紅,雕刻著妖獸、惡鬼的劍被放出。
赤血誅邪劍在河麵上飛過。
紅光照到的地方,鬼嬰現行。
她們還沒有長出牙齒,隻有牙床的嘴裡發出淒厲的慘叫,伸出雙手,向兩人抓去。
眼神凶狠的謝意冷哼一聲,釋放出身上的煞氣!
他上一世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條人命,豈會怕這小小的鬼嬰?
修煉邪功的謝意,一手一個,拍碎鬼嬰的頭顱,將陰氣吸收進自己體內。
像這樣剛出生沒多久就死去,死後又因為怨氣不散,化為鬼嬰的魂魄,十分滋補。
謝意曾經就做過刻意製造鬼嬰的事情,但即使他也不得不承認,女嬰做出來的鬼嬰,是要比男嬰做出來的,更加強大。
功力漸漸增長,謝意下手的速度越來越快!
紅綢實在是躲不下去了!
她剛浮出水麵,一隻大手向她抓來,正是景恣。
一旁“吃”著鬼嬰的謝意,在紅綢浮出水麵的時候,也伸出了手。
但他人矮手短,距離紅綢也比較遠,因此讓景恣先得了手。
他朝那邊看了一眼。
捉到紅綢以後,景恣並沒有立即收回赤血誅邪劍。
“這條河浸染了罪孽,你長久待在其中,被那些鬼嬰迷惑而不自知。當時……”
謝意走了過去,打斷景恣準備長篇大論的話,直截了當道:“她現在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何必根她囉嗦這麼多?”
“還是心甘情願的最好。”景恣看向手中雙眼流淚的鯉魚妖,“你說呢?”
“求兩位放過她們吧!她們一出生便被父母拋棄,死於非命,從未做過惡……”
紅綢原本不明白,這些鬼嬰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一出生就要死。
後來明白了,因為她們是女嬰。
原本她也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非要管她的閒事,而對林泉寺那邊殺了兩個羅漢轉世的貓妖不管……
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因為她太弱小,而他們又看上了她的能力。
弱小讓她沒有太多選擇權。
最後,她選擇屈服。
“既然如此,那就定下主仆契約。”
景恣剛要拿出契約,他的義子“哎”了一聲,擋在鯉魚妖麵前:“你說要她心甘情願,卻又逼迫她做什麼?”
他指向仍在河麵上飛舞的赤血誅邪劍,“既然鯉魚妖已經到手,又何必再管這些鬼嬰?”
躲在蘆葦叢中的曲燈語差點被那柄劍的紅光照出來,她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紫衣的家夥什麼時候會說人話了?
曲燈語正在奇怪,景恣已經將赤血誅邪劍收起,對義子說:“好吧,既然如此,看在你的麵子上,就讓她再考慮一段時間。”
還以為會爆發矛盾呢……
這兩人不是父子關係嗎?
為什麼是年紀小的那個說話更有分量?
兩個男人離開河邊,曲燈語鑽出蘆葦叢。
雖然她總是幸運的旁觀者,旁觀著彆人/彆妖的不幸。
但她明白,紅綢弱小,難道她就不弱小了?
和紅綢不同,她不是知恩圖報的貓,也不喜歡被恩情脅迫。
半仙城的少主捉回了她,讓她吃好喝好,睡在舒服的床上。
可她不會感激那個男人。
因為功過不能相抵。
更因為,她想成為一隻強大的妖,並不是隻要有吃有喝,就能滿足。
但是,她向紅綢求教,對方毫無保留地教了她。
紅綢還和她說了,想要成為一條龍的願望。
她們的願望是如此相似。
曲燈語在河邊來回走動,思考著辦法。
那兩個男人雖然可惡,但本領不弱,她在這邊認識的人都走了,完全沒有幫手。
黑貓夜半?
那隻鼠妖還安然無恙的待在夜半身邊,想來,夜半也不會吃了紅綢。
可,要用什麼樣的利益打動她呢?
想來想去,曲燈語還是決定,先找到夜半在哪裡,再說。
如果林泉寺被破,她已經離開這裡,可就不妙了。
***
天空陰翳,灰色的雲層間透出並不明亮的光線。
靠近河邊的屋簷下,躲著一隻頹廢的貓。
雨水嘩啦啦往下淌,冰冷而潮濕,偶爾吹過一陣刺骨的寒風。
曲燈語打了個噴嚏,抖了抖身上的毛發。
她找了好幾天,也沒找到夜半在哪裡。
不知是不是接近夏天的緣故,雨水變多了起來,一陣又一陣,時常會將她淋濕。
痛苦,煩躁。
弱小,無助。
曲燈語蜷縮成一團,靠在牆角,眯著眼睛,忍受時常飄進來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