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嬰的事,河邊已經不常來人。
可是下一秒,曲燈語就聽見腳步聲。
她貼著腦袋的耳朵豎起一隻,眼睛睜開一條縫隙,聽見一個披著蓑笠的的漁夫說:“不靠河不行啊!”
“我們這兒的商運都得靠河,船隻不動了,船夫和蹲在碼頭邊上的人怎麼辦?”
他歎了一口氣,又說起彆的話題,“也不是沒人想走陸路,可二十裡外的黃獅嶺,已經被貓妖霸占,改為黑霧嶺,過路要交費!”
走在漁夫旁邊的人說:“走水路也少不了盤剝,況且我看黑霧嶺要交的費用並不怎麼貴。”
“可是走陸路費時間啊,哪有走水路運的貨物多?”
漁夫解開了小船,準備開始一天的營生。
聽到夜半的消息,曲燈語來了精神。
屋簷上的雨飄下來。
“……”
曲燈語想,下著雨呢,還有二十裡距離,要不等改天吧。
可真讓她躺下休息,她感覺自己好像也沒法安心。
她歎息一聲,邁出了腳。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被雨淋得縮小了一大圈的曲燈語,認命地前往黑霧嶺。
除了偶爾停下來換氣以外,她沒有一刻停下。
山林茂密,山路泥濘。
曲燈語又認不得路,走到天黑,第二天早上才遇到人。
黑霧嶺並沒有黑霧。
女人們起來洗衣服,看見一隻渾身泥巴的小動物,簡直嚇了一跳。
“怎麼了?”
一個打著傘,穿著厚衣服,銀發紅眸的女性走過來。
曲燈語辨認了一陣,才認出這個沒收拾頭發,也沒穿輕薄衣衫的女子是鼠妖白寶靈。
白寶靈還認得那雙特彆的藍色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繞著曲燈語走了兩圈。
“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她評價道,“太醜了。”
曲燈語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不太好看,但她淋了一天雨,走了一夜山路,能體麵就怪了!
當然,被這麼評價,還是有點不爽。
“我又不靠長的好看吃飯。”
這樣說完,曲燈語心裡還不解氣,於是直接用行動表達不滿,將身上的汙泥蹭到白寶靈身上。
“你!”白寶靈怒瞪雙眼,“你不過是隻無依無靠的小野貓。竟敢在我的地盤撒野……”
她收起傘,用傘尖朝曲燈語戳去。
雖然最近沒怎麼吃東西,但曲燈語的肚子下麵有一個原始袋,裡麵藏著厚厚的脂肪和能量,可以讓她一次存進去許多食物,吃完一次又可以很久不進食。
躲過攻擊以後,她連忙往山上爬去。
白寶靈本以為這隻臟兮兮的小貓已經要筋疲力儘了,誰知竟然還這麼有活力。
她連忙追上去。
可兩條腿跑不過四隻腿。
曲燈語在山間奔跑跳躍,看到一座洞府,投石問路,確保不是什麼障眼法,或者有機關以後,立即鑽了進去。
這洞府內明亮溫暖,曲燈語回頭一看,太明顯了,她走過的地方留下了貓爪印,太利於追蹤了。
就在曲燈語思緒連篇的時候,一隻黑影出現在原本空著的王座上。
“是你。”
夜半身穿簡便的黑衣,原本齊腰的長安變成了齊耳,曲燈語在現代的時候也是這個發型。
曲燈語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好認,遲疑了一秒,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她將紅綢被兩個男人抓走的事情說出,並沒有隱瞞那兩個男人的實力,以及她通過氣運看到的內容。
雖然這樣,會加大對方拒絕的可能性,但這件事是有風險的。必須說清楚了,夜半才能根據自身的實力評估。
當然,為了加大夜半幫忙的意願,曲燈語又將紅綢能“祝福”的能力說了,正是因為紅綢有價值,這兩個男人才一直糾纏不休。
曲燈語剛將經過說完,白寶靈就進來了。她正要告狀,坐在王座之上的夜半評價道:“你倒是重情重義。”
剛想告狀的白寶靈收了聲音。
曲燈語確定自己在夜半口中聽到了欣賞的意思,但她還是不敢放下心來,要是先誇讚,後麵再來個“但是”怎麼辦?
“我救了她,她能為我所用,這還好。但你能替她做這個決定嗎?”
夜半起身走下來,卻幾乎沒有腳步聲。
曲燈語問:“您會和她訂主仆契約嗎?”
“不會。”
即使有強有弱,但大家都是妖,夜半並不像那些男人一樣,認為弱者就應該心甘情願的臣服。
回憶起在紅綢身上看到的幼龍,曲燈語決定再增加一個砝碼。
她將漁夫的話說出,又說出紅綢未來或許有成龍的可能,如果結交,不但能獲得“鯉魚的祝福”,還能統治那條河流。
像這樣,齊頭並進,同時截斷山路、水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王!
“紅綢是一隻知恩圖報的好妖。”
曲燈語相信夜半也看得出來,紅綢是一隻值得信賴的好妖。
這番話正好說到夜半的心坎上,她的確想要統治水路,之前那五個男人的屍體飄在河裡,也是因為有鬼嬰幫忙。
雖然她未必需要,但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信號。
權衡利弊之後,她微微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見夜半答應,曲燈語的身體感到濃濃的乏力,還有些發熱。
她倒在地上,有些模糊地想:“我好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