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乾脆地拒絕,說著就要走,岑聆秋握著她的輪椅直接把人推了進來,而後把門一關,動作一氣嗬成,直接將喻明皎和聞芝兩個人搞得暈頭轉向。
喻明皎惱怒:“你乾什麼?”
岑聆秋:“我換件衣服,很快的。”
她這才注意到岑聆秋還穿著睡衣。
她穿了一條黑色的真絲睡衣,裙擺到大腿,露出勻稱白皙的小腿,領口很低,露出一點溝壑,栗色的長卷發隨意地散著。
她又生了一雙細長的狐狸眼,薄而紅的唇,白皮膚。
或許是剛起床不久,寡淡清冷的五官有種隨意而清魅的氣質。
她很少看見岑聆秋這個模樣。
喻明皎想離開,岑聆秋將她推到客廳,“等我五分鐘,聞芝,幫我照顧著她。”
說完,她就進房間了。
聞芝覺得自己幻聽了。
照顧誰?
哦,喻明皎。
媽的,林秋瘋了嗎?
這是喻明皎啊,她恨不得弄死的人啊。
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局麵。
聞芝雙手抱胸,背靠著流理台,壓著眉盯著喻明皎。
她麵色生的凶,胸口和手臂又都是紋身,這麼看人時任誰都會感覺瘮人。
除了喻明皎。
喻明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和她對視。
二人四目相對。
聞芝接觸到她的眼睛,沒來由地抖了一下,收回了視線。
靠。
什麼眼睛。
她想。
怎麼跟蛇一樣。
那雙眼睛漆黑無比,沒有一點光煦,像是兩汪已經乾涸的死水潭,糜爛陰冷,裡麵絲毫活氣都不存在,隻有一眼眶的陰冷晦暗。
黑色齊劉海,長直發,漆黑的眼珠,像極了舊片裡的女鬼。
明明長了一張漂亮的要死的臉,怎麼那麼古怪呢。
這孩子不會是被林秋折磨瘋了吧。
聞芝啞然。
她轉過眼,不喜歡喻明皎的眼睛。
跟她共處一室,感覺空氣都冰冷了起來。
岑聆秋終於換好衣服出來。
“我去。”聞芝深呼一口氣,“你終於換好了。”
“為什麼那麼說。”岑聆秋看著聞芝,“我才換了五分鐘,沒很久。”
聞芝湊近她,在她耳邊說悄悄話“我說你,彆繼續搞彆人了,你看看那麼漂亮的人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你做個人吧。”
岑聆秋:“…………”
她就換了件衣服,又怎麼了。
“彆胡言亂語。”岑聆秋推開她,“走了。”
她推著喻明皎的輪椅往門口走。
聞芝在她離開前,叫了一聲“晚上記得去我酒吧。”
岑聆秋揮揮手,算是回應。
看著兩個人一起離開的背影,她還是覺得很不現實。
總感覺自己出現幻覺了。
她打了個電話。
“喂,老陳啊,給我預約個精神科醫生。”
*
“我做的早餐合你口味嗎?”岑聆秋在電梯裡和她聊著天。
喻明皎:“難吃。”
岑聆秋:“說謊。”
喻明皎不理她。
岑聆秋也就逗逗她,喻明皎肯接受她的食物已經算是很大的一步了,兩個人冰冷而僵硬的隔閡開始破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以後不要做給我。”喻明皎嗓音涼涼的。
“聽不見。”岑聆秋平靜地回。
“………”
來到停車庫,岑聆秋將人抱到副駕駛上,又感慨了一句“你多吃一點,骨頭硌著我了。”
喻明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說又不是我讓你抱的。
“瞪我做什麼。”岑聆秋替她係好安全帶。
她又去把輪椅放到後備箱裡。
車子開動。
外麵雨很大,兩個人都沒說話。
彼此安靜都是兩個人的常態,這也是她們現今最合適的相處方式。
岑聆秋將車停在沒雨的地方,把人抱到輪椅上。
“我送你到學校去。”
喻明皎接過雨傘,冷漠地拒絕,“好心就做到這,你走吧。”
“好心就要做到底啊。”岑聆秋一把奪過她的傘,推著人直接走了。
“林秋。”喻明皎喊他,陰冷冷地質問“你現在有尊重我的話嗎?”
岑聆秋窺出一點喻明皎的口是心非,這個人倘若真的想拒絕,她便會不擇手段地發瘋以表達自己的不願,可若是她沒有那麼抗拒,也就嘴上罵罵。
她稍微掌握到和她相處的一種方式,在某些時刻要忽視她的話。
就像現在這樣,岑聆秋直接忽視她的話,把人送進了學校裡。
喻明皎有著旖麗無比的臉,岑聆秋的氣質清清冷冷,像是秋日雨水,疏離而溫緩,和周圍學生的氛圍隔開了兩個頁麵。
兩個人在一起,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岑聆秋對那些學生的目光倒沒感覺,原主不過二十四歲,但岑聆秋已經二十八歲了,這些學生在她眼裡就是小孩。
但喻明皎不一樣,她也不過二十歲,自尊心又強,非常不喜歡彆人看她。
從小到大,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臉還是殘廢的身體,總是有很多人看她。
她厭惡極了這些人的目光。
喻明皎握緊了拳頭,死死地咬著牙。
惡心的一群人。
視線突然被遮住,岑聆秋把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喻明皎的頭。
她俯身,低聲“戴好帽子,是我新買的,今天剛戴,不會很臟。”
她想了一秒,“實在嫌棄也忍著,到了教室再扔掉吧。”
說完,她還輕輕地拍了拍喻明皎的腦袋,算是安慰。
喻明皎眨了眨眼,帽子下森冷的眉眼莫名褪去了一點寒氣。
把人送到教室,她收掉雨傘,把傘給了她。
喻明皎出門忘帶傘,岑聆秋車裡又隻有一把傘,反正她開車,工作也隻需待在室內,便把傘給喻明皎了。
“傘給你,晚上如果雨大,就在教室等我。”
岑聆秋交代完人,便走了,幸好外麵雨小了一點。她直接跑了出去。
喻明皎看著手裡的傘,又望向岑聆秋的背影。
“明皎,進去啊,老師要點名了。”安梧催她。
“嗯。”
岑聆秋回到車上,用紙巾擦了擦臉。
不得不說,這學校是真大,不愧是小說裡最好的大學。
岑聆秋差點走迷路。
她啟動車子,往南邊的美術館開去。
她今天的工作是給一個國內最有名的珠寶高奢品牌x.r做交替傳譯,這個品牌今天在蘭城最大的美術館舉辦了一個珠寶展覽,邀請了很多國外的品牌公司與設計人來參與。
岑聆秋語言流暢地給他們翻譯,總體還算成功。
結束時,總監邀請她去吃飯,兩個人在一家法餐餐廳進餐,那位女總監不停誇讚她的工作水平,又接著聊了一些話。
大概內容就是她們品牌已經很久沒有創新了,設計師走了一批又一批,留下的一群人也靈感枯竭,沒有創造的靈感了。
女總監喝了一口紅酒,“唉,要是那位設計師還活著就好了,以她的天賦和能力,肯定能將我們的品牌做的更完美。
岑聆秋性情淡漠,不愛這些沒意義的交際,隻能禮貌性地聽著。
後麵女總監又說她打算麵向社會舉辦一場珠寶設計比賽項目。
岑聆秋聽到這,眼珠子轉了轉。
她記起來了。
眼前這個高奢品牌就是女主入職的公司,女主後麵成為x.r的首席設計師,不僅讓x.r更上一層,女主本人也在國外和國內都享有不錯的名譽,可謂是名利雙收。
隻是女主在莊園裡被男主關了太久,等出去時她已經沒有了學曆,也沒有人脈,花了很多辛苦和時間才入職x.r。
這個比賽開始時,女主還在莊園裡,自然也錯過了時機。
而眼下這是一個機會,是喻明皎錯過的機會。
隻要女主進入x.r,她的人生價值得以實現,說不定就會拉減她的自毀傾向。
但她了解到這個比賽隻麵向有一定成就和權勢的人,或者是他們品牌的忠實客戶。
一般人都很難進入,門檻資格太高了。
與其說這是一場珠寶設計的比賽,倒不如說是權貴人脈的交流與聯係。
即使如此,這個比賽對喻明皎也很重要。
“周總監。”岑聆秋漫不經心道,“我媽最近似乎批發了一堆你們公司的珠寶首飾啊。”
原主夫人是x.r的VIP用戶。
周總監聽出她話裡有話,“是啊,夫人很適合我們的珠寶,很襯她。”
“我媽也很喜歡你們的產品,一直說讓我多注意注意你們的新品。”岑聆秋抿了一口酒。
“但我覺得總挑一家,會不會太單調了一點。”
周總監笑笑,“專一未必有錯,適合的才是最好的。”
岑聆秋輕輕地笑,“但是貴公司的樣式好像我母親都買的差不多了。”
周總監順著她的話,“哦?那你怎麼想呢?”
見她拋出反問,岑聆秋也不遮掩了。
“你剛剛說為了設計出更多新品,要舉辦設計競賽是嗎?”
她還以為什麼事,“小秋你有意願參加是嗎?沒事,我給相關人員直接說一下——”
“不是我。”岑聆秋慢悠悠的,“是我的一個——妹妹。”
“哦?她能行嗎?”周總監表示懷疑,並不是很相信,“這可不是隨便的比賽啊,小秋。”
“她會贏的。”
岑聆秋毫不猶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