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聆秋詢問了係統這段時間喻明皎的自毀係數,係統告知下降了百分之八,雖然微弱,但也是一個好的趨向。
看來這段時間厚著臉皮給她的投喂還是有點效果。
今天她像往常一樣做好早餐送到喻明皎的門口,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應。
她以為喻明皎還在睡覺,又敲了幾遍,依舊遲遲沒有人應。
奇怪,還在睡覺嗎?
之前也不會這麼晚開門的。
她想打電話給她,又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她的聯係方式。
喻明皎性情厭世陰鬱,又是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岑聆秋不免起了一點擔憂。
正打算再繼續敲門時,門被打開了。
喻明皎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眉眼懨厭地耷拉著,她疲倦似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往客廳走去。
“你剛剛在睡覺嗎?”岑聆秋隨意地開口,將早餐放在桌子上,看到陽台窗簾緊緊地拉著,又走過去。
“為什麼總喜歡拉上窗簾?”岑聆秋拉開窗簾,明亮的天光從陽台泄露進來,照亮了整個客廳。
喻明皎坐在桌子前沒有回她,她的呼吸有點急促,眼皮也無力地垂著。
岑聆秋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湊近她,輕聲:“你怎麼回事?”
喻明皎沉默,她聽不清岑聆秋在說什麼,腦袋好沉,頭暈暈的,眼前朦朧不清,整個人像是掉入沼澤地,呼吸與目光都被壓抑。
眼前似乎有個人影,不停地在和她說話。
嗓音很輕,猶如夏日鵝卵石流淌的流水,清清冷冷。
她很難受。
“疼。”
喻明皎意識混亂,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誰,隻知道自己現在很難受,盲目地想抓著一個人。
“哪裡疼?”岑聆秋問。
“……頭疼。”
喻明皎說完這句話人就泄了力,身體沒有力氣,手無力地攥著岑聆秋的袖子,腦袋垂落在她的胸前。
岑聆秋接住她,“喻明皎?”
喻明皎閉著眼睛,神情痛苦。
她摸了摸喻明皎的額頭,燙的可以。
岑聆秋猜測她是發燒了,便毫不猶豫地將人送往醫院。
—
喻明皎覺得自己像是被投入到滾燙的岩漿,身體很熱,轉瞬之間,身體又置身於某個寒冬,泛起層層的寒冷。
她輾轉在寒與冷裡,不斷地煎熬。
這種痛苦讓她無端想起過去自己生病發燒,她很難受,便對父親訴苦,父親讓她自己回屋裡睡覺,不要煩他。繼母也不會關心她,帶著妹妹出去玩了。
她縮在被子裡發抖,腦袋暈乎乎的,她知道自己是生病了,想去看醫生,但身體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她難受,又很害怕,因為巨大的孤獨,她想有人能陪在她身邊,無論是誰。
但最終還是一個人也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苦意慢慢平緩下來,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也停止,喻明皎緩緩地睜開眼。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潔白的天花板。
她是在醫院?
喻明皎怔忡,耳旁有淡淡的呼吸聲,她轉頭,看見岑聆秋撐著額頭睡著的模樣。
窗外已經是天黑的時刻。
病房很安靜,岑聆秋麵容平靜地睡在她的床前,輕輕地呼吸著。
為什麼又是她陪著自己在醫院。
岑聆秋睡的很淺,很快就感知到身邊的動靜,她睜開眼。
“醒了?”岑聆秋打了個哈欠,“餓了沒。”
喻明皎聲音啞啞的 “……是你送我來的醫院?”
岑聆秋挑了一下眉,“不然呢?”
“醫生說你是受寒發燒。”岑聆秋用微微責怪的語氣說:“你晚上睡覺空調是不是開的太低了?”
喻明皎顯然不想聽她的批評,側過頭,冷淡地回“不知道。”
岑聆秋勾了一下唇,她站起身,“好餓,早上送你到醫院到現在都沒怎麼吃東西,我要出去買飯,你有想吃的嗎?”
“你走吧。”喻明皎沒情緒地開口,“我不需要你的照顧,醫藥費我會給你的。”
岑聆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手抱胸,“又打算擅自出院,然後把醫藥費讓護士轉交給我嗎?”
喻明皎神情陰鬱,臉色蒼白,緊抿著唇,顯然是默認了。
她這種恨不得和她劃分距離的態度倒是很無情。喻明皎的防備心理很強,即使這段時間她因為自己的死纏勉強接受了自己的投喂,但岑聆秋知道,喻明皎心裡依舊隔閡很深。
就好像是一隻傷痕累累的貓咪,對於人類的示好還是保持高度的警戒心理,蜷縮著自己的傷口隱藏在角落裡。
她知道女主依舊對她持有排斥感,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岑聆秋並不想和女主聯絡成多麼親切的關係,她終究是要離開的,過於親昵的關係隻會是累贅。
她隻要儘職儘責地完成任務,將女主當成一個脆弱的瓷娃娃,靠近女主,監督女主,並想辦法將她心裡痛苦的刺拔掉就好了。
喻明皎的一生裡沒有愛,沒有旁人的關切,隻有孤獨,那麼岑聆秋就給予她這些缺失的。
這些是岑聆秋最近從她同行那裡得到的經驗。
人缺失什麼,就給予她什麼。
總歸是有點用的。
所以,岑聆秋可以無條件包容喻明皎的一切。
她的排斥,厭惡,冷漠,冷臉,岑聆秋都不在意。
岑聆秋又坐了下來,對於喻明皎的不解,她平靜地說“我有點累,不想走。”
她動了動手機,“點外賣吧。”
喻明皎:“……”
“我不記得你有臉皮厚這個性格。”喻明皎冷冷淡淡的。
岑聆秋情緒毫無波瀾,“現在知道了。”
外賣很快就到了,岑聆秋把清淡的那一份給喻明皎,喻明皎又死倔脾氣說不要,岑聆秋說她“你一天沒吃東西,現在掛著鹽水,生著病,不吃東西是不想讓身體痊愈嗎?”
喻明皎沉默。
岑聆秋歎氣,“放心,我不會和你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的,我在茶幾那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