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幼安哪會兒不同意?
在外麵耽擱久了還容易被二狗發現。
她生怕宋澤蘭反悔了,連忙擠身進去,宋澤蘭眼睛看不見,還沒來得及側身避讓,被她魯莽的動作連帶著重心不穩,腳下不由一個踉蹌,驚呼尚未脫口,便跌入了柔軟陌生的懷抱裡。
“對不起對不起……”
溫熱的呼吸灑落臉上,宋澤蘭縱使看不見,也能感受到她的緊張,微微搖頭,阻止了她道歉,“無事,我剛好煮了花茶,你可要嘗嘗?”
柳眉細軟,唇齒間吐出的話語更是輕且柔和,聽不出絲毫責怪怨意。
祁幼安望著她笑意淺淺的眉眼抿唇傻笑,也忘了鬆開,然後……就被佳人素手推開了。
前院是用作接待病人的地方,宋澤蘭則與母親一起住在後院。
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多餘的雜物,連一片樹葉都沒有。
隻是青石鋪設的地麵稍有凸凹,於宋澤蘭來說,頗為不便。
可她一直拒絕拄杖,上一世祁幼安也勸了她兩年,都沒有令她改變主意。
這一世,祁幼安已經放棄勸她了,三兩步從後麵追上來,小心攙扶著她的胳膊,“宋姐姐,小心腳下……”
宋澤蘭腳步頓了下,側頭看過來,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放棄了。
院落不大,到宋澤蘭的臥房不過百餘步,她卻提醒了不下二三十次,一直小心翼翼沒有絲毫不耐。
廚房裡的宋母都有些讓女兒應下婚事的心思了,借著送水的由頭,走進了女兒的臥房。
“蘭兒,這位是?”
祁幼安對宋母的聲音並不陌生,連忙從凳子上起來,“伯母好,我想娶你女兒,我叫祁幼安,今年十九,是東街口將軍府的……”
聽到將軍府宋母便已歇了心思,和藹的笑容裡多了些許疏離敬意,“小將軍可是身體有所不適?”
“……”
看病的怎會踏足後院,來人家大夫的閨房?
祁幼安不吭聲了,低著頭猶如被霜打的茄子。
宋澤蘭也沒有出聲,素白纖長的玉指緩緩伸到桌案中間,然後慢慢提起水壺倒了杯茶水推到祁幼安跟前。
茶水色澤鮮亮,泛著說不出的香味,湯麵上熱氣氤氳,淡淡的,好似微雨朦朧裡化不開的薄霧。
半晌,宋母默默退了出去。
“時候不早了,”宋澤蘭笑著仰頭看她,空洞的眼神隱有柔和光芒,“粗茶淡飯,恐小將軍吃不慣,便不留您了。”
日當正午,陽光和煦,看著便覺暖意融融。
祁幼安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宋姐姐看不上她便罷了,為什麼伯母也看不上她?
明明上一世,她跟宋姐姐交好,伯母也待她極好的,還親自給她做過幾件衣衫。
隻因為她不是乾元君嗎?
除卻這個,她想不到彆的原因了。
論出身她比祁昊宇強,論才能她也不比祁昊宇那個偽君子差,且待她宋澤蘭也是掏心掏肺,比待親娘還要好……可宋澤蘭就這麼一聲不吭的嫁了。
看著眼前這令她朝思暮想的容顏,祁幼安腦子不受控製又回想到了眼前人嫁給祁昊宇,溫恭謙順喚自己阿姐的畫麵。
胸口突然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眼睛也毫無征兆的濕潤了。
祁幼安抬袖擦了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她內裡那個百戰沙場的將軍大人自覺太丟人,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出來的時候,還好巧不巧跟宋母打了個照麵。
驚得宋母手裡的碗都掉了,敢問這堂堂將軍府的小將軍,在她那柔弱且眼盲的女兒房中到底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