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我娘說一頭白發的人生的不祥,會帶來災禍,砸她!”
一群半大的孩子將年幼的月式微圍住,對著她的雪色長發指指點點,為首的更是嚷言要砸死她。
任她怎麼解釋,一顆顆大小不一的石子依舊加之於身,或青或紫,不一會便布滿了一片。
“我沒有……我生來就是這樣……我…”
月式微蜷起身子,肉粉的小手緊緊抱住膝蓋。
“大家彆信她!妖怪最會蠱惑人心,你看她從頭白到腳,說不定她就是妖呢!我們要為民除害,快砸她!快啊!”
一顆石子碰到額角,鮮血汩汩流出,淌過墨眉洇濕了柔軟的睫毛。
月式微忍住疼痛,眸子早已是淚汪汪的。一雙眼睛泛著桃粉甚是惹人憐愛。
嘴裡還止不住的辯解:“我沒有……我二叔說我是龍,不是妖……”
聲音越來越小,麵前不斷圍過來的身影像一堵不透風的牆,將她趕進陰暗逼仄的角落。
她想喊二叔救她,卻忽然想起自己是偷跑出來的,她怕被打手心,更害怕看到二叔失望的眼神。
她隻是想來看看人間,想看看人族是怎麼生活的,怪自己貪玩,怪自己抵不住誘惑……
忽然,四周靜寂無聲,一雙大手將她拉進懷裡。
她抬頭看卻隻是窺見一個逆光身影,看不清麵容,依稀識得那人身形高大,比她的二叔還高還大,嘴裡一口一個喚她“月兒”。
“你是誰?是二叔派你來救我的嗎?”
那人將她抱在懷裡並未答她的話,隻是一味地溫聲安慰她。
“月兒乖,壞人被打跑了,月兒有我護著,定不教旁人欺負了。”
聲音有些熟悉。
“你……是不是我爹爹?”
月式微囁嚅問出聲,那人頓愕了一下。
“不是嗎?”她又問了一遍。
那人依舊沒搭話,她伸手要去夠那人的臉,可怎麼也夠不著,眼前像蒙了一層霧似的,再看也看不清了。
還未揭開那層麵紗,那人一聲不吭將她放了下來,轉身欲走。
月式微肉粉的手揪住他的衣角:“不……不要走,月兒、月兒不問就是了。”
不……彆走……
“砰”的一聲,柴火堆中蹦出一粒火星,月式微於夢中驚醒。
揉著額角才發現掌心一層薄汗。盯著晃了神。
她已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但無一例外,她從未看清那人的樣子。
輕抿唇瓣,垂睫下暗暗漾出淺淡寒意。
“你醒了。”
思緒被打斷,這才注意到不遠處坐在火堆旁拱火的尋齊,她的二叔。
“嗯。”
欲起身卻被他攔住:“你法力損耗殆儘,經脈俱傷,雖有金身化去外傷,但內裡一時難以調和,還需多休息。”
她停下動作,環顧四周才知道自己置身於一個山洞中,身邊幾捆乾草柴火,角落還結著白飄飄的蛛網,看樣子廢棄挺久了。
火光將這裡點得通亮,而她的身邊,隻有二長老尋齊陪著。
“怎不見三長老他們?”
聞言,尋齊站起身走近半蹲在月式微身邊,拂手試了試她的額頭,帶起一股極淡的木香。
“蒼墨喧鬨,我叫他們出去看著了,免得擾了你休息。”
火光映著他大半張臉,眉目微寬,透著堅毅溫和,拍了拍她的手背。
“此行,辛苦了。”
月式微心尖猛的揪了一下。
垂眸良久才重新看向尋齊:“對了,卷軸。”
月式微說著起身便要尋那卷軸,可一探卻發現不見了?
尋齊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身後進來的蒼墨打斷。
“二哥,我捉摸半天實在弄不明白,恐還需你來看看。”
月式微循聲而去,五長老蒼墨捋著龍須震聲走過來,手上捧的正是那宗卷軸。
尋齊負手而立,麵色漸趨冷毅:“早先便跟你說了凡事莫急,一切等月兒醒了再作打算,你不聽,怎樣?如今沒轍了?”
無端被斥了一頓,蒼墨心中自是不服,但礙其是兄長又不好發作。
“這這這……我這不是為龍族著想嗎?若早些知道有哪些考驗便早一刻完成不是?這百利而無一害的事何故如此大火?”
他憋屈的來回渡步撓頭,撚著兩側龍須不知如何是好,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月式微身上。
“月兒這不是醒了,讓她看看便是。”
三步並兩步卷軸遞到麵前,“來,月兒,你看看這卷軸是何緣故,怎的一個字也沒有,難道還真是無字天書不成?”
月式微狐疑著接過卷軸,質地很軟很輕,握在手上恍若無物。
她眸光閃動,說:“南。”
“哪兒?”蒼墨又貼近了些,卻隻見黃棕皮卷上仍舊空白,“哪兒有字?我怎看不見?”
月式微指著字又重複了一遍,“往南。”
聞聲,三長老瀧祝也坐不住了,火爆脾性就猶如他一嘴野性十足的紅髭須,不管場合開口便罵:
“我看八成是天界之人瞧不上我等族類,故意使下絆子戲弄,不然都是龍族怎的我們做長老的還低人一等,連看也不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