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溪一向是不輕易出手殺人的,在族中也待人溫和,雖然在長老中排行老四但心性卻比瀧祝和蒼墨成熟的多。
這些年裡在龍淵除了二叔尋齊負責教她修煉和龍族管理事宜之外,就隻有玄溪時不時給她講人間荒誕離奇的事,總搖著扇文質彬彬從未見他殺誰,所以幾位長老中他的實力最是神秘莫測,就連三叔有時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算起來這是玄溪第一次當著月式微的麵出手殺人,而且……
她抬起眸子看了眼那名宮女,整顆腦袋脹得厲害,眼睛充血嚴重,指尖都泛著僵白色……
以這種幾近慘絕人寰的方式折磨簡直生不如死。
月式微看著她的時候,那女子的瞳孔也艱難的轉過來,黑洞洞的,血色幾乎要從眼眶中流下來。
是悲憫,也是乞憐。
“怎麼樣?到底殺不殺?嗯?”
四周靜的駭人,他的聲音乾朗低沉毫無感情,像早晨隨意說的一句“早”那麼自然根本不像是在做這種生殺予奪的事,也絲毫不在意手上握著的是一條人命。
葉挽卿嚇得恍了神,用‘麵善’這兩字形容玄溪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判斷失誤。
他一點都不麵善,像刑台上劊子手。
“快點,殺是不殺?”他又出聲催促,抬手打了個嗬欠:“這樣舉著很累的,你要是決定不了那就讓她下去問問閻王吧。”
“不…”
葉挽卿嘴唇發白渾身顫得厲害,半天才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不殺,不殺……”
見她這幅樣子玄溪卻笑了:“大點聲。”
聲音威不見怒,葉挽卿驚的一身冷汗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看那名性命垂危的女子。
月式微看著這一幕眉頭微蹙。
她與玄溪是一夥的,長老說話她一個晚輩雖插不上嘴但是此舉確實過分了些。
餘光掃了眼葉挽卿,臉色煞白哪還有半分血色。一個未經人世的小妖,彆說殺人恐怕連屍體都沒摸過,妖界的爭亂她一刻也不曾體驗過,乾淨的就像一張白紙,要是血沾多了,就汙了。
沉下眸光,先她一步開了口:“夠了,彆太過分。”
這話是對玄溪說的。
“她說了不殺,長老玩歸玩,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月式微沉著臉,黑黢黢的帽衫下什麼也看不清,玄溪冷了一瞬又恢複笑臉,盯著那辨不明的神情看了良久,最後懨懨的斂了眸光。
“好,好,不殺便不殺。”他說話輕,一點兒怒氣都聽不出來。
“月兒彆生氣,四叔不殺她就是了。”
說罷鬆了手腕,那具半死的軀體從他修長死白的指尖滑了下來,軟若無骨跌在地上,咳了幾聲沒了生氣。
拍了拍手轉頭看向葉挽卿,說:“放心,她沒死。”
這話她當然是不信的。
“不信你可以過來探探。”
那雙濃黑色的眸子看著她,含著笑意搖著扇又回到了一副文質彬彬人畜無害的樣子,但這回葉挽卿是再也不敢過去了。
她咽了咽看向旁邊的月式微,四目相對她無端喟歎了口氣走了過去,伸手探了那宮女的鼻息。
起身的時候玄溪的目光正好看向她,帶著淺笑頗為戲謔:“怎麼樣,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