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時將近半夜了,此行艱險,他們是在官兵衝進來的最後一刻月式微順利結印將幾人從撰史閣裡帶了回來。
皇宮到客棧並不算太遠,因著月式微負傷所以結印的時候慢了些,好在磕磕絆絆的總算回來了。
三人聚在月式微房裡,葉挽卿知道她傷的嚴重用掌心輕輕托著她的手肘才沒倒下。
不經意瞥了眼她的雙手,傷口猙獰,眉心微蹙終是彆過了頭。
“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玄溪早已褪去了夜行衣,搖著扇打了個嗬欠:“今夜事情太多,有些累了。”
“你們好生休息。”
說罷轉身便抬腳要出門,那神情就像今晚發生的一切都無足輕重一般,像極了京城公子哥在酒樓聽了徹夜小曲兒急於歸去的樣子。
他甚至至始至終都沒正眼看過月式微一眼,也不在意她傷的怎麼樣,連句慰問都沒有。
葉挽卿隻覺這人冷血的可怕,比她這隻蛇妖還要冷血無情。
“等等。”她壯著膽子出聲喊住了玄溪:“她的傷口太嚴重,若不上藥隻怕會留下疤痕,縱使金身再厲害,好的了傷怎麼去的了疤呢?”
對方背一僵頓住了腳,轉身搖著墨扇又恢複了一副親和模樣,風輕雲淡掃了眼月式微的手說:“啊……這種傷口不消幾日便自己愈合了,若是買藥醫治怕是容易走漏了風聲,彆忘了,那撰史閣內可還留著不少火星子,到時宮裡查起來隻怕少不了查到我們頭上。”
“且不說半夜摸進皇宮是何等罪過,單是宮中縱火這一條就夠蹲大獄的了。”
說著收了扇,目光略過月式微看向葉挽卿笑了起來:“小蛇妖,她這燙傷所需藥量不小,你可彆犯傻。”
那笑意惹人發寒,葉挽卿一噎:“可是……”
“夠了。”月式微咽了嗓子勉強開口,將小臂從葉挽卿的掌心中抽了出來。
葉挽卿怕玄溪,怕的厲害,方才說話時曾幾次下意識攥緊了她的衣袖,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害怕甚至她自己都未察覺。
她能開口為自己說話已經很好了。
月式微立穩身子,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整了整衣袖朝玄溪躬身一拜:“勞煩長老掛心,這點小傷月兒自己能醫好,長老好好休息,月兒就不送了。”
葉挽卿唇線緊抿想上前再爭取一下卻被月式微暗暗捉住了手攔了下來,朝她微微搖頭,不可衝動。
她手上還有傷,血液也未乾,挨在葉挽卿的皮膚上有些濕黏,指尖冰涼掌心卻是溫熱的,像極那日她遞給她的一盞熱茶。
葉挽卿是十分貪戀那些溫度的,尤其喜歡她掌心微微燙手的感覺,熱熱的很有安全感。她沒反抗就任由月式微這麼握著她,也是怕扯著了她的傷口。
玄溪眉眼輕輕略過她們,笑了笑。那笑意曾出現過許多次,葉挽卿卻一次也沒看懂,就像他這個人一般,很複雜又好像很簡單,讓人捉摸不透。
許久,才說:“月兒好好休息,那四叔便先告辭了。”
玄溪出了門,月式微上前將門合上,葉挽卿指尖忽然一涼眼神也暗了下去。她太貪戀她的體溫了,致使她一離開心裡就不由自主空落落的。
門闔實了,月式微卻扛不住腳下一軟順著門板坐在了地上。她今夜耗費了太多氣力,精疲力竭,方才站著頭也是昏沉一陣清明一陣,此刻還是撐不住了。
葉挽卿上前扶她,好幾次連身都起不來,她看著心疼眉頭皺成一團,嘴裡也止不住的怨懟:“月式微,你太傻了,我都看出來了你這一身的傷根本連自我運功療傷的力氣都沒有,他們做長老的怎麼看不出來?”
“不讓我買藥若是留下疤痕可怎麼辦。”
目光落到那雙手上,眼裡起了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