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琅玉順著她的力道站起身,牽動聖塔裡的鎖鏈“當啷啷”地響。紅裙裙擺處破了許多殘口,攏下來時,腿上仍有一片玉白的肌膚裸.露在外。
看到溫琅玉在自己麵前站定,鄔流兒抬眸看著她才意識到——
自己比自己的前世矮了點啊……
“你在五步之外等我就好。”說完,鄔流兒鬆開了手。
手肘上的溫熱漸漸消失,又重新被一陣涼意迅猛侵占。溫琅玉沒有多言,那雙漆黑不見光亮的眸子隻深深看了一眼鄔流兒,便輕步退到五步之外。
鄔流兒也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聽話。
“鄔姑娘,準備好了嗎?”
趙姣兒已經拿出一柄玉簫,靜站在石台對麵等候。
“嗯。”鄔流兒點頭,上前幾步,“開始吧。”
眾弟子已經分散落地,立於石台周圍觀戰。李岷山候在旁側,抱著拂塵宣告:“一炷香內定勝負,點到即止。”
言外之意,不可傷及性命。
雙方應下後,鄔流兒從烏皮四合靴內又拿出一柄匕首。兩柄匕首交握手中,銀色寒光在刀尖上泛起。
趙姣兒原以為她這匕首隻是偷襲用的,沒成想竟是鄔流兒的武器。
方才沒瞧清楚,現在細看過去,這兩把匕首的把柄處,刻著虯紋,墜了一顆幽藍的夜明珠流蘇。
隻是鄔流兒將流蘇與把柄一塊握在手裡,不準備顯露出來。
在她走神觀察之時,鄔流兒已經起步動身。她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來到趙姣兒身側,銀色寒光倏忽間從側方呼嘯而來。
趙姣兒心頭一驚,偏身躲開,鬢發卻被割落了一縷。
好險!
趙姣兒不敢再輕敵,一邊退開距離,一邊持著玉簫橫在唇邊。
音色起,便有一陣風浪在聖塔底部掀起,給向前突刺的鄔流兒添了阻力,邁步時猶如掛著千斤重的巨石。
台下有弟子聽出了玄妙,大驚:“這一曲是《山崩》!”
“真的?伶官杜雁年寫的那首曲子?”
弟子們七嘴八舌,鄔流兒無暇細聽。
管它什麼山崩什麼地裂,總之就是很難纏。偏偏李岷山那老頭明說了不能用陰血,否則鄔流兒才不會吃癟地被這陣重力限製好一陣。
她腳步雖受限,卻並非完全不能動,可見趙姣兒這一曲也隻學到了五六成。
正想著辦法時,鄔流兒餘光瞥見一抹紅色。
她朝溫琅玉看去。
隻見這美人抬手,捋了一縷垂在身側的發絲到胸前,像她示意。發梢處盈盈搖曳,似是柳條般柔順,不受限製。
鄔流兒隻看了一眼,便懂了。
她舉止受限,可自己的發絲卻隨著靈力波動輕揚,絲毫沒有受重力的限製。
外物在這曲中,動靜自由。
兩柄匕首猶如飛刀,疾光掠影中橫穿韻律的靈力。銀光在半空中劃過兩道銀白弧度,如兩道彎月,刹那間劃破趙姣兒的衣襟,將她手背劃出一道紅絲般的傷口。
趙姣兒的曲子被打斷,重力限製在瞬息間消失。匕首輪轉一圈,鄔流兒抽身上前,接住。
不等趙姣兒喘息,鄔流兒持刀,縱身在她身前揮刺。那身天師府弟子藍白衣衫的裝束,頓時出現數道破口。
趙姣兒躲避防守,玉簫轉而在手中成了武器,來回抵擋鄔流兒的刀鋒。
但鄔流兒的身法詭異,每一步動作看起來都毫無章法,卻恰好能抓住每一處破綻,朝趙姣兒襲來。
趙姣兒覺得自己太過輕敵了。
這麼多師弟師妹們在場,要是自己一直落於下風,隻怕會顏麵掃地。
她咬牙,雙手拿著玉簫,死死抵住鄔流兒的攻擊。二人麵對麵對峙,一偏上,一偏下,電光火石,靈力波動朝四周擴散,掀起一陣陣風浪。
她牙縫間擠出幾句話:“早知如此,就不該勸住師父,讓他殺了溫琅玉才好。”
鄔流兒挑眉,看著刀鋒與玉簫另一頭的趙姣兒:“那一炷香後,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趙姣兒聽得這話像在嘲諷,登時氣得火冒三丈。
“惹人厭的小鬼,受死!”
二人的打鬥越發激烈,風浪一陣接一陣朝外掀來。
溫琅玉靜立在旁,李岷山不知何時走到了溫琅玉身邊。
他瞥了眼溫琅玉的神色,後者正抬眸看著半空的打鬥,麵色平淡無波,眸中沒有一絲光亮。
他問:“這位來尋你的鄔姑娘,你可認識?”
溫琅玉依然看著半空,沒理他。
李岷山仿佛已經猜到她的反應,一邊看向二人的打鬥,一邊捋著胡須,絲毫沒在意她淡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