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脫離鄔流兒的纏鬥,趙姣兒手持玉簫,即刻奏了一曲《竹陣》,聽旁邊圍觀的弟子們說,這首曲子也是那位伶官杜雁年作的。
此曲殺意四起,韻律伴隨著無數個在空氣中凝結的風刃,細若竹葉,葉尖直指鄔流兒。
原本想速戰速決的,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鄔流兒隻得撤身退後幾步,躲開飛射而來的風刃。
風刃凝結的數量宛如空中繁星,兩人的距離被連續不斷的攻擊拉開了不少。這些風刃無死角輪番襲來,一道接一道落在鄔流兒周身,鄔流兒躲避不及,手臂被劃出一條傷口。
觸及到她血液的風刃轉瞬間便煙消雲散。
趙姣兒也愣住了。
她光顧著攻擊,卻忘了這小鬼也是極陰之體。方才師父還說禁止鄔流兒用陰血,現在卻被她給劃出來了,這該算什麼?
然而鄔流兒並未在意,從衣懷中取出一條飛白流帶,三兩下將傷口處纏繞起來。
淡淡的虞美人香氣從這束帶上傳來,讓她心神不自覺安定了許多。
她看向趙姣兒,目光越發清朗。
“繼續。”
風刃也應聲朝鄔流兒襲去。
剛才的打鬥因為害怕劃傷自己而流血,鄔流兒現在已經受了傷,那老天師卻也沒叫停,看來是不算數,她索性大著膽子來了。
趙姣兒就這樣,看著自己的風刃攻擊下,那詭異的身法穿梭其中,宛如一道青光暗影。
那兩柄匕首忽地發出“咯噔”聲響,刀身瞬間脫離刀柄,拉出了數十尺長的纖細銀絲。
隻見鄔流兒揮動這宛如線鞭的短刀,將鋪散而下的風刃擊碎,揮舞起一陣陣青光風浪。
趙姣兒被這陣風浪掀開,玉簫被迫脫手,在半空中被這銀絲割成長短不一的三節。
趙姣兒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我的……蕭……”
隨著她重重落地噗通一聲,玉簫墜落下來滾了幾圈停下,一炷香最後一點灰燼也隨之落滅。
聖塔裡陷入一陣異樣的安靜。
李岷山看了眼香灰,又看向穩步落地的鄔流兒,清了清嗓子。
“比試結束,鄔姑娘勝出。”
周遭的喧嘩聲此起彼伏,趙姣兒愣神了片刻,拾起斷成三節的玉簫,步伐不穩站起身來。
鄔流兒麵色幾分慚愧:“抱歉。”
她轉身,將刀收回,銀絲頃刻間便簌拉拉收入刀柄內裡,她隨手將刀斜插入腰圍的衣兜,看上去就像兩把再普通不過的匕首。
她看向一旁:“老頭,剛才陰血出現非我本意,你先前說的承諾還作數麼?”
聽到鄔流兒的問話,李岷山點頭:“作數。”
他一揮拂塵轉身:“鄔姑娘,請隨我來。”
鄔流兒一手捂著衣兜,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頂著四周各種各樣的目光朝前走去。
身後的腰帶被一陣力道輕輕拉扯,她回頭看去。
溫琅玉麵容疏淡,眉眼微垂,一根蔥白的手指輕輕勾扯住鄔流兒的腰帶,步履平穩跟在她身後。
鄔流兒一時沒反應過來,微怔:“你要一塊去?”
溫琅玉略微點頭。
然而她腳腕上的鎖鏈“哢啷啷”地拉直,限製住了溫琅玉朝前走的步子。
鄔流兒將她的手指從腰帶上鬆開,站直身子看著她。
“你放心,我現在去和那老頭說清楚,稍候來找你。”
溫琅玉的目光幽黯,看向她的表情恍如深不可測的潭水,一時間讓鄔流兒捉摸不透。
好在溫琅玉沒有多餘的動作,靜靜站立於環形石台邊沿。
鄔流兒走下石台,在走出聖塔前回頭看了一眼。
溫琅玉一身紅衣靜站著,微微垂眸看向聖塔的巨石大門。那雙烏黑無光的眼眸總讓鄔流兒覺得,好像不管她離開多久,溫琅玉都會等在這裡似的。
好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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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天師府內閣大門,李岷山將門徒遣候在紅木雕門大門外。
“進來把門帶上。”李岷山的聲音從正堂裡傳來。
鄔流兒抿唇,還是照做,“咣當”一聲合上紅木大門。
天師閣正堂內的裝潢說不上豪奢,卻也十分氣派。兩側螺紋金箔圓柱立了四根,相間擺放著九轉祥雲爐燈。一條金紋紅毯自入門起便鋪在磚麵上,直通向主座。
鄔流兒走到正堂中間,看向坐在主座上斟茶的李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