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那條溪水,前些時日鎮上有幾位姑娘不知去向,那附近的宅子不知怎的也都邪乎起來了。好幾戶大宅院的人家都搬離那地方,省得受邪氣侵擾……我話就說這麼多,省得攪擾兩位姑娘遊玩的雅興,還請千萬謹記。”
掌櫃走後,鄔流兒回頭的床也已經鋪好。
她一邊思索著,一邊走到門邊將兩扇門合上。
尚且不論真假。照掌櫃的說法,那些溪對岸的白色身影應當是落水身亡之人的魂魄。飄散不去,應當是彆有目的。
至於讓活人高燒……或許是死前有什麼冤屈或未完成的心願,化作了凡體無法承受的怨氣。
金童玉女抱在一起,舌頭打顫。
“流兒,要去嗎?”
“去,當然去。”送上來的邪祟,豈有不去招呼一下的道理。
玉女冷汗直冒:“我……我和金童就不去了,我們膽子小……”
“你們不是吹噓自己是什麼仙君座下的守護童子嗎?”
“那不是吹噓!我們、我們就是……怕鬼……”
鄔流兒認命,看向麵色平靜無波的溫琅玉:“溫姐姐一塊兒去嗎?”
溫琅玉斂下眸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輕捧茶杯小啜一口,還不忘朝鄔流兒擺擺手揮彆。
趕路累了吧。鄔流兒心想。
她低聲道,“金童玉女,你倆先留在客棧照顧她,我出去一趟。”
金童玉女眨眨眼:“你要去哪兒?”
“去揭文書,順道踩個點。”
目送鄔流兒整理衣冠走出房門,金童玉女懸在空中,乾瞪眼。
溫琅玉還在品茶,好半晌,起身環顧房間一圈。若不是因為這房間隻有這麼點大,金童玉女都要覺得這位大人是在遊山玩水看風景了。
溫琅玉在桌案前停下,端詳狼毫筆。
玉女不禁問:“溫大人不隨流兒一道去,放心嗎?”
溫琅玉頭也沒抬,聲音清冷:“過來研墨。”
金童玉女忙不迭地過去打下手。
安靜了許久,兩個小孩愛鬨騰的性子終究憋不住,絮絮叨叨聊了起來。
“流兒去了這麼久,莫不是遇上什麼難纏的事兒了?”
“踩點哪有這麼快?江寧鎮雖說隻是個鎮,卻也不小。”
“嗚……好餓,好想吃東西。金童,你說流兒回來會給我們帶吃的嗎?我不想當餓死童子……”
“或許會吧。”
“……”
溫琅玉執筆沾墨,打斷了兩個小孩的交談。隻見濃墨於宣紙上著落暈染,筆劃揮毫間不拖泥帶水,放浪形骸。
金童玉女定睛看去,是個“靜”字。
兩個小孩忙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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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熟悉了方圓五裡的路線,鄔流兒在夜色落幕前帶了兩個白米糕和一隻荷葉雞回客棧。
昏暗房間中,鄔流兒摸黑將食物和一張驅邪文書放在案幾上,點燃了輕輕搖曳的燭火。
窗閥處撐起一道木棍作支撐,讓紙糊的麵窗外透進一陣春夜冷暖參半的晚風。
沒聽到什麼動靜,她看向那抹斜倚在床麵帷幔邊的琉璃色身影。
溫琅玉闔眸安睡著,呼吸淺淺。黑色的鬢發垂下幾縷,勾勒出她線條柔和如水的輪廓。晚風吹進來時拂動著她的袖袍和發絲,她動了動身,被褥滑到她的腰肢。
鄔流兒走過去,將被褥整理著拉上來,搭在溫琅玉的胸口。
她重新走回案幾上坐著,拆開包裹住熏雞的荷葉。
“嗯……好香啊。”金童玉女揉揉眼睛,從床尾的小被窩裡鑽出來。
看到鄔流兒在剝雞肉吃,金童玉女飛過來繞了一圈,“流兒你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