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流兒咬了一口香得流油的雞腿肉,“嗯,晃悠了三個時辰,腿都酸了。”
兩個小孩一個扒著她的肩給她揉肩,一個扒著她的腿給她捶腿,齊刷刷咽了口唾沫。
聽到咽口水的咕嘟聲,鄔流兒左右望了她倆一眼。
“想吃啊?”
金童玉女點點頭。
“成啊,但你們得答應我件事。”
“什麼事?”
“今晚陪我去溪水邊,會一會那隻怨靈。”
金童玉女瞳孔劇烈地震。
她倆看了眼桌上平攤的驅邪文書:
【茲有命案生發於鎮內,怨靈侵擾百姓安寧,現招募善於驅邪者,揭文書以祛除怨靈。
賞金:二十銀(①)。
署名:江寧鎮官府。】
鄔流兒道:“驅邪文書曆來都有懸賞,有了這筆賞金,加上老頭給的盤纏,短期內能保證咱們生活無憂。”
“驅邪嗎?”兩個小孩試圖曉之以情,“流兒啊,我們兩個膽子太小了,你怎麼忍心讓我們去麵對那樣可怕的東西……”動之以理,“更何況……我們去了也隻會拖你後腿不是。”
鄔流兒拿起一塊蘸了調料的雞胸肉,在兩個孩子鼻尖晃了一圈。
“還去嗎?”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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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張“醒了若是餓,桌上有荷葉雞和白米糕”字條在溫琅玉床頭,鄔流兒便拐著金童玉女出發了。
此時已是宵禁後,道旁沒有行人。
一路上安靜得落針可聞,樹梢枝頭悉簌簌地發出聲響。金童玉女扒著鄔流兒的衣肩,瑟縮著躲在她背後。
“流兒……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不可能。”鄔流兒一口回絕,“尚且不說那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邪祟,這驅邪單可是二十銀,這麼大的單子若是被人搶了先,你們以後彆想吃荷葉雞了。”
金童玉女想說讓他倆溜就好,但說出來總顯得他倆很沒骨氣,隻得硬著頭皮跟在她身邊。
繞過七七八八的街巷和坊市,來到一片府宅外的開闊大道。
這裡矗立的約莫有十家大府宅,看樣子應當是江寧鎮有錢有勢有地位的名門望族。站在朱瓦圍牆外朝裡張望看不見什麼,連一點燈火光影都沒見著。
除卻搬走的幾戶,餘下這幾戶人家都歇息了吧。鄔流兒心想。
溪流涓涓的聲音在空氣中傳蕩著,鄔流兒邁開步子循著聲音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遠,便走到一片空曠的草地。徐徐晚風拂過,攜起一片泥沙和植物汁液的味道,聞著有些潮濕。
“流兒,看那邊。”玉女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向前方一條橫過的溪流。
隻見這溪岸中的水流十分湍急,看上去不似一條簡單的溪水。不知是不是夜色作祟,溪水看上去並不清澈,借著月光看仿佛一條黑色的粘稠液體彙成的水流。
河對岸傳來“嗚呼呼”的聲音,帶著涼意。金童玉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抓緊鄔流兒的衣肩。
鄔流兒抬起頭,朝對岸望去。
隻見對岸一抹素縞色的身影,一點點在對岸顯現。
身影從一團濃霧似的氣體漸漸拉長,仿佛化為人形,裙擺處翩躚晃蕩。這身影有一頭輕柔的秀發,此時正背對著鄔流兒。
“流兒,趁她沒注意,咱們還是……”
“喂——”鄔流兒仿佛沒聽見金童玉女的勸告,朝對岸的白色身影呼喊著,“對岸的姐姐!你聽得見嗎!”
金童玉女欲哭無淚。
那抹白色身影似乎聽到了鄔流兒的呼喊,微微側身,好似察覺到身後有活人。
她一點點轉過身來。
隻見一張慘白的麵容上,深深陷下兩個黑黢黢的眼窩,沒有瞳仁。那張臉像是抹了麵粉似的,連唇色都白得瘮人。她飄忽在半空,直愣愣地盯著鄔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