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沒什麼。”
鄔流兒抽出袖口理了理,從衣兜裡拿出符紙朱砂,畫出一道符來,默念了幾句後遞給書生。
“現在將此符貼在麵門上,到明日同一時刻前不得取下。”
書生接過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忙不迭道謝。
他將符紙貼在麵門,黃紙轉瞬間便隱匿不見。
他問:“敢問大師,若這符紙中途被取下,會如何?”
“會前功儘棄。”
說完,不等這書生開口,鄔流兒便扭頭離開,留那書生在原地,將一肚子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鄔流兒是有打算的。
這書生,除了白過頭了點,缺少陽氣,周身倒也沒有被邪祟侵擾的瘴氣和痕跡。想來需要鄔流兒幫忙的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小邪祟。
雖說要緊的是那七隻喜怒哀懼愛惡欲,但人都求到麵前來,總不能視而不見。
“啊……對了,”鄔流兒思索著,“長卿到底算不算七隻邪祟之一呢?”
還有昨夜離開前,長卿對溫琅玉說的那句“東西已經歸還,願大人早日複蘇”,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鄔流兒除了腳踏實地按李岷山說的走,再沒彆的路了。
她開始在腦海裡盤算,拿到三十兩銀子之後應該怎麼花。
先存十兩當儲備銀,剩下的二十兩要買一兩件衣服換著穿,買大客棧隔壁五娘肉鋪家的荷葉雞,囤點驅邪用的符紙和朱砂,還要新打造點驅邪的器材。
還有溫琅玉……雖然溫琅玉身上總有陣虞美人的清香,還是得給她買幾件配得上她的衣服穿。
不過配得上溫琅玉的衣服,應該都挺貴的。
鄔流兒越想,心裡頭越是滴血似的疼。
……
等到鄔流兒走出官府時,兜裡已經揣得鼓囊囊的。她隔著衣兜顛了幾下,乒呤乓啷的響。
這些銀子,稍微省著點用,也夠她和溫琅玉過活個把月了。
跑去客棧隔壁的五娘肉鋪買了隻香噴噴的荷葉雞,又買了幾個剛出爐的白米糕。
正準備走,又想到溫琅玉解除鎖鏈後身子虛弱,該好好補補。
於是她又轉道去隔壁的藥材鋪,想買點紅棗枸杞子。
稱重結賬時,鄔流兒抱著荷葉雞,百無聊賴地朝四周看著。
她的目光掃過一圈,最終落在側麵藥櫃旁一個披著金絲紅布的木盒子上。
她看著這木盒子,走上前去,略微掀開盒子來看。一絲熟悉感湧了上來。
……南宅裡那棵千年人參。
昨夜長卿將這人參送給她,她轉贈給陳枝,如今卻出現在了這裡。
鄔流兒故作訝異,問:“店家,這麼好的人參,是怎麼得來的?”
那店家眉目和善,稱完重後朝鄔流兒手裡的盒子看了眼,麵色哀傷。
“哎,說來也巧,這人參是咱家老頭今早醒來發現的,見這盒子立在床頭打開,還留得有咱家二女兒的發簪子……她前不久過世,才下葬沒多久,想來是哪位天上的神仙大人顯靈了,用人參補償咱們女兒吧。”
鄔流兒聽罷,道了聲抱歉。
提著藥材離開時,鄔流兒站在藥鋪門口,朝上看了眼。
陳家藥堂。
恍惚間想起一直逗留在溪邊,遲遲不肯入冥界往生的陳枝。
祛除長卿身上的怨念後,所有受到殺害的靈魂都會得到撫恤,重新生出一條前往冥界的輪回路。
這人參,應當是陳枝臨走前留給自己父母的餞彆禮。
回到客棧,金烏正當空。
鄔流兒推開房門走進去,還沒等將東西放在桌上,金童玉女兩個小孩便齊齊朝她飛來。
“流兒——”
“流兒!大事不好了!”
金童玉女哭喪著臉。
“怎麼了,哭哭啼啼的。”鄔流兒眉頭一皺,想要拂開兩個小孩。
濃重的煞氣仿佛在空中凝成一柄柄刀刃,鄔流兒每往前多邁一步,身上便如刀割般傳來一陣疼痛。
她凝眉,下意識朝床榻上的人看去。
屋子裡彌漫著琉璃般的煞氣,像是浮著一片血色的霧。一重重簾幔在床榻四周垂下,隱隱綽綽的顯露出那上麵蜷縮的人影。
鄔流兒暗感不妙。
“怎麼回事?”
她將手裡的食物和藥材隨手放在案幾上,忍著煞氣刮過皮膚的劇痛,快步走到床榻邊,撩開重重阻隔的簾幔。
溫琅玉闔眸蹙眉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
那頭水墨般的黑發在床麵上傾泄,麵容與肩頸處一片勝雪的蒼白。白色的裡衣像是單薄的袍服,將她的身子圍裹起來。整個人像一株受了寒的虞美人,蜷縮著腰身,似乎在克製著什麼。
金童玉女在簾幔外飛來飛去,咿咿哇哇的叫嚷。
“流兒你走之後,溫大人在運功調息,不知怎的陰血開始暴動,就成現在這樣了。”
“嗚嗚……千萬彆讓她被煞氣操.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