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乾脆先安靜看看這裡會發生什麼。
“他很可愛吧?”身旁的女子開口說話。
鄔流兒微怔。
“不管過去多少年歲,他那天用這樣一副小身板護在奴麵前的模樣,奴總忘不了。”
鄔流兒胸膛裡打起了鼓。
這女人,在和誰說話?
她看著眼前的女子,一點點偏過頭來,浮在半空的頭發緩緩降下、伸長,變成一條條長了尖刺的藤蔓。
蒼白的麵孔上,眼窩凹陷出兩道黑黢黢的洞坑,橫衝直撞落入鄔流兒眼裡。
鷓鴣嘯戾,尖銳得仿佛能刺破耳膜,桀桀渾濁的笑聲在幻境中傳蕩開——
“天師大人,奴說得對嗎?”
轟——
巨大的藤蔓擊落枝乾,宛如千斤巨頂,將地麵砸出一道道裂縫。
桃樹忽然暴動,空中的氣流仿佛化作音波,發出尖嘯。
玉女捂住耳朵:“這邪祟附身在桃樹上!”
金童哀嚎:“怎麼會在這個時辰蘇醒啊?難道流兒她……”
溫琅玉聽著兩個小孩的話,站定身,封閉聽覺,抬眼看向張牙舞爪的桃樹。
數十條藤蔓如海怪的觸手,織成一張避無可避的漁網。
她試圖調息運功,卻像被鎖鏈禁錮,能為她所用的隻有環繞周身的煞氣。
暗紅色的煞氣團同藤蔓的攻擊相撞,整座桃花山也隨之震顫。
溫琅玉:“結界。”
金童玉女得令,合力撐開一道金色的壁障,將這片空地籠罩在結界之中。
有了結界,就可以在不驚動百姓的情況下放手激戰。
兩個小孩擔心地杵在邊上,眼看著溫琅玉同邪祟纏鬥。
“以溫大人現在的能力,怎麼降伏得了這邪祟……”
“我們去幫幫忙?”
“可是仙君沒教過我們怎麼攻擊邪祟呀!”
嘭——
一道藤蔓擊中溫琅玉的腹部,將之打退十數尺。
溫琅玉堪堪用回流的煞氣護住體脈,腳下已掀開兩道土地縫。
金童玉女忙撲身上來為她罩開屏障。
“嗚嗚嗚——大人!我們來晚了!”
溫琅玉隻抬頭看向前方的桃樹,直起身子長長舒氣。
她無奈:“無妨。”心道早來晚來都一樣。
她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虎口處有繭,她過去應當練過武器。或許是刀戟,亦或是長.槍……
可她對過去的自己一無所知。每每想去回憶起什麼,卻總被一道無形的壁障將意識彈回。
闔眸沉吟片刻,煞氣自體內向體外升騰環繞,一點點引導溫琅玉朝自己的心境中探索。
如今的她也隻能隱隱觸碰到一道壁陣,朦朧模糊,無法向前。
她不止一次想,如果用煞氣衝破壁障,會怎麼樣?
玉女小心翼翼,試探道:“大人?”
溫琅玉應了一聲:“無事。”
金童玉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皺起眉頭,麵色凝重。
藤蔓依然張牙舞爪地叫囂,在尖嘯聲中擊打地麵,拍出兩道裂縫,石塊四處飛碎。
溫琅玉抬手,掌心朝下,煞氣在掌心處凝聚,逐漸化成長/槍的形態。
金童玉女麵麵相覷,不自覺攥緊了溫琅玉兩側的袖袍。
暗紅色的長/槍仿佛經過鮮血的錘煉,幾下揮舞間,鋒芒處一抹飛揚的酡紅烈尾在空中飛散。
藤蔓自然察覺到這陡然暴增的煞氣,邪祟自身所帶的瘴氣也紛紛附著在藤蔓上,朝溫琅玉襲去。
揮刺,突刺,槍/擊,叉劈……溫琅玉動作行雲流水,仿佛生來就與長/槍融為一體,幾個瞬息間劈斷四條藤蔓,植株碎塊合著瘴氣化為齏粉。
空洞漆黑的眸子鎖定樹乾處的金印,溫琅玉用槍縱揮而下,一道彎如月刃的暗光殘影徑直劈向樹乾。
邪祟的嘯戾越發狂猛,激起海浪似的卷風。
樹乾中心的金印大放金光,融進樹乾上整個劈開的裂縫。
裂縫快速擴大,一道人影在金光裡若隱若現。
溫琅玉尚未看清這金光裂縫裡出現的人,身後便有一陣風浪襲來。
“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