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蟬鳴聒噪,綠葉蔥鬱。
這是徐佳歲喜歡蕭嚴瓷的第三個夏天。
也是喜歡他的第三年。
蕭嚴瓷周日一般喜歡跑到徐佳歲家對麵的那個籃球場打籃球。
徐佳歲剛好每次都可以裝采景畫畫,跑到那裡去看他,一坐就是一天。
徐佳歲趴在窗前,鬱悶地瞧著玻璃缸中遊泳的小金魚。
“歲歲啊,你一會兒還出去嗎?”徐母站在門口問她。
“……”
她頓了頓:“去。”
徐母又叮囑道:“這一會兒說不上就下雨了,你出去拿把雨傘吧,媽媽要出去一趟,顧不上你。”
徐佳歲抬頭望著漸漸陰起來的天,哦了一聲。
她伸出手,看了一眼腕上手表:
10:32。
該來了。
她心想著,窗外離得老遠就有球碰地,幾個男生嘰嘰喳喳的聲音。
徐佳歲熟練地從桌上拾起畫板和筆就溜了出去,走時又瞧了眼全身鏡——
鏡中女孩線條漂亮,奶咖色短裙與白色的吊帶搭配,鴨舌帽罩著半張臉,長發編的隨意,給人滿滿的少女感。
她不太愛笑,明明長了張好看的臉,卻因為不笑,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冰冰的不好相處。
徐佳歲衝出院外大鐵門,悶熱的氣溫瞬間將她包圍。
她四周掃了一眼,繞著柵欄走,找到了以前的位置坐下,然後拿著鉛筆,裝模作樣的在那比劃半天,實則目光飄向揮灑汗水的黑T少年。
蕭嚴瓷是班裡妥妥的小霸王,幾乎沒幾個人敢惹他。
他這個人做什麼都挺直接的,有的時候拽酷拽酷的,有的時候卻又安靜到有隱身術。
他不是痞帥類型的,反而一身正氣,眉宇英挺,麵部輪廓清晰,加上寸頭的襯托,跟“壞”字毫不沾邊。
蕭嚴瓷抬起胳膊擦汗,雙眸微抬,剛好掃過徐佳歲。
“看什麼呢?”
來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意味深長的笑了:“哦~看女朋友呢!”
蕭嚴瓷沒理他,也沒著急回答這個問題。
徐佳歲則被看的不明所以。
自打他沒否認以後,籃球場的除了他以外的人差不多都向她提上好奇的目光。
有個人欠欠的跑過來,“班長,以後這小子如果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儘管告訴我們。”
雖然我們也打不過他。
來人她認識,他叫趙峋,是蕭嚴瓷的同桌,也是蕭嚴瓷發小。
徐佳歲:?
蕭嚴瓷像做了虧心事一樣,趕緊跑過來摟過趙峋脖子,尷尬笑笑:“繩子斷了,狗沒拴住。”
趙峋立馬炸毛:“好啊,合著你罵我是狗呢!”
蕭嚴瓷挑了挑眉,笑容帶著威脅意味:“難道不是麼?”
徐佳歲:……
看著兩人打打鬨鬨,她沒忍住,“噗嗤”一聲。
兩位瞬間止住動作。
徐佳歲也意識到什麼,立馬收了笑意,臉上表情明顯的僵硬不自然。
趙峋揉著自己被蕭嚴瓷掐過的臉,驚訝道:“大班長笑了!哥,班長笑了!”
“這……”趙峋眼珠轉的極快,目光彆有用意地飄向蕭嚴瓷,“這談了戀愛的大學霸就是不一樣。”
徐佳歲聽完立馬慌了,扔下畫筆和本,站起身來,語言結合著動作:“不不不沒有沒有,我沒有談戀愛。”
“哦~”趙峋更懂了:“原來是瓷哥你單戀呀!”
蕭嚴瓷咬牙切齒:你媽。
“你有沒有病?”蕭嚴瓷瞪了他一眼。
趙峋頭搖的很快,傻裡傻氣的:“沒病。”
蕭嚴瓷:“……”我有病。
“呃……內個,這天變的快,我看要下雨了,這傘你們拿著用吧。”徐佳歲拿過那把雨傘,遞到兩人麵前,猶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該給誰。
蕭嚴瓷用胳膊推了趙峋一把,然後對徐佳歲說:“給他吧。”
徐佳歲的臉冷的快,不高興都寫在臉上。
趙峋立馬反推了他一把,“班長給他吧,他比較矯情。”
蕭嚴瓷也沒拒絕,好像就等著趙峋這句話,他立馬接過雨傘,朝女孩笑笑:“好。謝謝班長。”
徐佳歲有一陣的臉紅,加上天氣悶熱,額頭很快出了薄薄一層的汗。
徐佳歲抬頭望了眼天空,有些心虛地落荒而逃。
蕭嚴瓷垂眸,凝著被遺落在一旁的畫紙,突然嘴角揚起,笑了起來。
趙峋跟著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那張白紙上,淺淺的鉛筆痕跡,並不是很用力,但隔得遠也能看出來,畫中少年做著投球的動作,動作利落,笑意散漫。
左手腕上的疤被刻意畫的明顯。
趙峋看看畫,又看看蕭嚴瓷,立馬就懂了。
—2—
天氣說變就變,那天徐佳歲落荒而逃後,本來悶而沉的天空瞬間見光。
就像蕭嚴瓷和徐佳歲兩個人的關係一樣。
本來沒多少交集的兩個人,在那天突然拉進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烏雲被吹散,陽光得以重現。
徐佳歲生了病,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再回來時,空空的桌堂裡,隻放著一張輕飄飄的白紙。
徐佳歲拿了出來,擺在桌麵上。
很奇怪,什麼也沒有。
徐佳歲:?
收拾桌堂時不小心落下來的嗎?
她沒管那麼多,將一摞摞的書本放進桌堂裡,空曠的桌堂瞬間被擠滿。
而桌堂裡的某一處,那顆粉色白桃味的硬糖被書本擠到黑暗角落裡。
本來就不明顯的它,這下更找不到了。
而站在門口一直盯著徐佳歲的蕭嚴瓷,還在苦苦等著她拿出那塊糖……
趙峋:“呦~”
蕭嚴瓷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結果,兩天之後徐佳歲也依然不知道那塊糖的存在。
周三,本來風和日麗,結果下午就下起了暴雨。
徐佳歲的雨傘還在蕭嚴瓷那兒,而蕭嚴瓷平時連書包都懶得背的人,雨傘當然也忘了還。
徐佳歲本來毫無希望的站在校門口,想著等雨小一點貼著一家家商店的門口走,到公交站坐公交。
結果,蕭嚴瓷從後麵跑了出來。
他還拿著那把雨傘。
“一起走?我送你。”他沒有給徐佳歲說話的機會,直接將雨傘朝她偏過去,毫不在意自己那一半被淋濕的肩膀。
“謝謝。”她不敢抬頭看他,但是因為自己比他矮,也隻能看到他肩膀。
徐佳歲稍微往蕭嚴瓷那邊偏頭,就能看到已經濕了一半緊緊貼在胳膊上的短袖。
“……你不用……”
話還沒說完,雷聲震耳欲聾,蓋過了蕭嚴瓷那句極具曖昧的“班長”。
蕭嚴瓷:“不用什麼?”
徐佳歲反應慢半拍:“……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兩個人不知怎麼就對視上了,最終都沒忍住,不明所以地相視一笑。
他們很快走到了公交站,徐佳歲後知後覺,停下腳步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傘你接著用吧,我坐公交車就好。”
蕭嚴瓷聽了,蹙起眉,像是一定要一送到家才肯罷休。
他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行。”
徐佳歲“嗯”了一聲,蕭嚴瓷拿著傘接著往前走,沒回頭。
—3—
徐佳歲這次直接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畫的那張畫。
那張畫光明正大,很隨意地躺在桌麵上。
就像畫裡的人,瀟灑肆意。
蕭嚴瓷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旁,雙眸緊緊盯著她,看著她呆滯的表情,突然一笑,“彆看了,畫我收著了,本來想收藏,但是上次那張白紙的效果不好,沒辦法……”
徐佳歲內心小鹿亂撞。
什麼東西?他在說什麼?
什麼……什麼意思??
……
事情真如徐佳歲所想。
在徐佳歲暗戀蕭嚴瓷的第三年。
蕭嚴瓷對她表白了。
他將她拐到小黑巷子裡,抵到牆上,纖細手指與她軟發相纏,蕭嚴瓷低聲哄騙:“大學霸玩暗戀多沒意思啊,明戀行嗎。”
臉上一向沒什麼表情的徐佳歲,在這一刻突然雙頰發燙,眸底浮過一絲慌張。
蕭嚴瓷的話太有蠱惑力,徐佳歲堅持不住,敗下陣來。
蕭嚴瓷抬起徐佳歲的下巴,輕笑出聲。
“沒聽見我說什麼?”
徐佳歲下意識地反應又逗笑了蕭嚴瓷。
蕭嚴瓷往後退了幾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表白,因為心太急,什麼東西也沒準備……”
他忽然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兩顆糖,遞到了徐佳歲眼前,“……你看,這行不行。”
他又小聲嘀咕道:“上次送了你一顆,就剩下兩顆了。”
徐佳歲猛地抬頭,急著道:“你什麼時候給我了?為什麼我沒收到?”
蕭嚴瓷想了想,突然不太願意麵對那段失敗的經曆,乾脆揭過了這個話題。
“……快出去吧,這黑巷子,不知道的以為我拐賣小孩兒。”
徐佳歲被硬拽進去,現在又被硬拉出去。
卻沒想到剛出來就撞上了趙峋。
趙峋看著兩人牽著手,突然打趣湊上前,懟了懟蕭嚴瓷胳膊:“呦~牽手成功啦~”
蕭嚴瓷冷冷道:“滾開。”
趙峋不罷休:“喲喲喲~還害羞了!”
看著二人走遠的身影,趙峋立馬追上去,還不忘邊追邊吐槽:“不是我說,你們這種‘校霸’怎麼表白都愛往不見光的地方拐啊。”
蕭嚴瓷:“要你管。”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