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從少女頭頂落下,映襯著紅色長裙,盤緊的頭發,有碎發鬆散下來,與燈光同色。
大概是因為所有的燈光都彙集到她的身上,蕭嚴瓷不免注意力集中在她。
也許就是在那一刻,少年呼吸有一瞬地加快,打亂了心跳頻率。
他竟覺得,如果有朝一日能和她再見麵,會是一件非常幸運且美好的事。
表演過後,他在自己的座位上找到了徐佳歲的校服。
有個同學跑過來趕忙確認:“不好意思,我朋友找錯了位置,這衣服是她的。”
蕭嚴瓷掃了一眼學生卡,上麵宋體印刻著三個大字:徐佳歲。
歲歲平安的歲。
蕭嚴瓷這時候才知道,原來老師口中的“xjs”是這三個字。
那個年組前十,班級第一的徐佳歲。
哦。現在是仙女徐佳歲了。蕭嚴瓷心想。
*
老天總是不順人意,蕭嚴瓷和徐佳歲那次之後再沒遇到過。
就如蕭嚴瓷日記裡所寫,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麵,在畢業之後,拍合照,擦肩而過的一眼。
說來那時也匆忙,他們都在烏泱泱的人群裡找尋自己的班級,天不時地不利,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各奔東西了。
說實在的,蕭嚴瓷還蠻遺憾的。
好在,高中以後,他又遇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他這次,和徐佳歲在一個班。
在班級裡徐佳歲還是不太愛說話,不過,人緣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成了班長和同學們的溝通也就多了,一來二去,加之徐佳歲本身長得就漂亮,也有不少男生喜歡她。
蕭嚴瓷不是毫無察覺,甚至有一段時間,趙峋的眼睛也離不開她。
蕭嚴瓷還問過:“你喜歡她?”
趙峋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喜歡。就是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蕭嚴瓷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像是鬆了一口氣:“難道不是天天見?”
趙峋沒回答。
放學以後,他才跟蕭嚴瓷說:“我說我怎麼感覺在哪見過呢,”趙峋不懷好意地拍拍蕭嚴瓷:“哦~原來是在你家呀~”
蕭嚴瓷有些心虛:“滾。”
*
徐佳歲家門前那個籃球場很久沒有人來過了,設施很早就生鏽了,隻是有小朋友塗塗改改,也沒幾個人在意。
高一寒冬,路麵上堆積著白雪,天色暗沉,像處在黑夜。
徐佳歲趴在窗前望著飄著雪花的天空,好像希望它停,也好像希望這場雪越下越大。
那一天,蕭嚴瓷和趙峋剛好從窗前路過,他們其中一個人回了頭,注意到了徐佳歲。
少年黑發剪短了些,寒風吹的露出了大半額頭,他眉眼端正,鼻尖凍的有些微微泛紅,目光掃過她時,眼睛稍微睜大了些,好像他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
從那以後,等到冰雪融化之時,便會有幾個少年,在門前打整整一個下午的籃球,蕭嚴瓷有意為之,徐佳歲去那裡頂著大太陽采景畫畫,也是刻意。
兩顆膽怯卻又勇敢的心臟互相觸碰,直到緊緊相貼。
蕭嚴瓷的秘密隻有趙峋知道。
而徐佳歲的秘密還沒來得及分享,那個本該知道它的人卻離世了。
一切來的那麼湊巧。
偏偏在她最幸福的時刻。
蕭嚴瓷永遠都不會知道,徐佳歲也很早就喜歡上他了。
蕭嚴瓷從來都不是單戀。
他也不會知道,徐佳歲是為了他才去的普高。
多少人做夢都想踏進實驗高中的門,而她一個準實驗高中的人,偏偏選了個普高。
很多人都覺得離譜,隻有徐佳歲自己知道,她是有目的而來的。
徐佳歲等了蕭嚴瓷一年又一年,終於在第三年,生了鐵鏽的籃球場換了新,月亮墜落了。
蕭嚴瓷來找她了。
水底撈月也罷。
徐佳歲真的放不下。
如今徐佳歲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家裡人到處催婚,她卻總是攥著一張照片,說:“嫁這個。”
看到女孩如此堅定,徐母也歎了氣。
原來,有緣無分真的會銘記終生。
他們有幸遇見,卻無福共度後半生。
一年又一年,白雪再次降臨。
徐佳歲握住一片霜花,霜花在手中快速融化,從手心淌下。
蕭嚴瓷。他們都不懂。
他們不相信你會愛我很久,他們不相信你和我會相愛很久。
可隻有我知道,隻有我們彼此知道:
我們相愛,永遠相愛,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