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嚴瓷發育的晚,初中時個子不算高,除了那張臉,擠在人群裡真的不算出眾。
要說自卑,他沒有。
那時候的他依然眾星捧月,畢竟是個腿長的運動少年,他隻要站在那,跑幾步,當籃球從空中落入籃網中的那一刻,就會有數不完的尖叫與掌聲。
徐佳歲則不同。她是他隔壁班的,初中三年成績在年組前十的位置就沒下來過。
她安分,話少,朋友不多,異性緣也差。
兩個人從那時起就是兩個極端。
大概是年初夏末,學校舉辦了一場運動會,和一場演出比賽。
蕭嚴瓷在運動會上大放異彩,拿了不少金牌,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
徐佳歲作為主持人,念了無數次他的名字。
“百米賽跑第一——蕭嚴瓷。”
“五千米賽跑第二——蕭嚴瓷。”
“立定跳遠第一——蕭嚴瓷。”
“……”
“一個人報這麼多項目,不累麼?”有男生在下麵吐槽道。
另一個男生回複:“這有什麼,人家有實力唄。”
男生說:“也是。蕭嚴瓷除了學習不行,哪樣他差?”
徐佳歲安靜地坐在主持台上,捏著手中的白紙稿,聽著跑道上激烈的呐喊聲,還有底下的閒言碎語聲……
蕭嚴瓷……
徐佳歲抬眸,眼前景象是少年衝破紅線,鼓掌聲愈加熱烈。
大概是聽不到掌聲後,身邊下有人提醒她,“怎麼還不宣布?念名字啊。”
徐佳歲驚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愣神好久了。
她拿起話筒,念起蕭嚴瓷三個字突然有些吃力。
徐佳歲沒多想,隻當是太陽毒辣了些,燒的自己嗓子冒煙,眼睛乾澀。
她數著那三個字的比劃,反反複複地數,其實數多少遍也沒有用,她心思不在這上,早就飄到了千裡之外。
那天太陽明晃晃,白雲淡薄,空氣流動慢,無風,悶熱。
縱使心靜如徐佳歲,也不免額頭上出現層層汗珠。
她不太愛出汗,夏天捂著不透氣的校服,在操場上跑上兩圈,彆人早熱的不行了,隻有徐佳歲,除了臉紅點之外,臉蛋兒依然很乾。
今天很特殊,徐佳歲一直在出汗,就隻是坐在那不動,汗也不停地往下流。
蕭嚴瓷收獲了無數掌聲,最後往嘴裡塞了根棒棒糖,認認真真地坐在觀眾席上擦汗。
剛才討論他的那兩個男生走到蕭嚴瓷麵前將原話一字不落地說給他,蕭嚴瓷隻覺得好笑,最後開玩笑似的說:“是嗎,我覺得我學習還行啊。”
其中一個男生說:“所以你評判學習好壞的標準是什麼?”
蕭嚴瓷答:“不是倒數第一。”
確實。
倒數第二。
其實蕭嚴瓷的學習並不差,如果與體育相比雖然不能達到最好,但怎麼說衝個普高也夠了,可他偏偏考了個倒數第二。
不早戀不闖禍沒進過主任辦公室的……學渣?怎麼說也沒有人信。
當徐佳歲從朋友那裡聽來的時候,也是不信的。
在她的印象和了解範圍內,一般倒二大概都是小混混或者不學習哪方麵都不強的人。
蕭嚴瓷確實是第一個,開闊了徐佳歲的認知範圍。
*
初中三年,唯一一次有紀念意義的活動,大概就是玩了一整天的演出比賽。
徐佳歲不太擅長舞蹈,最後選了朗誦。
在得知要和隔壁班合作,而其中就有蕭嚴瓷的時候,徐佳歲愣了一下。
那天中午,太陽毒辣,穿著淡藍色的校服短袖的少年衝向終點,彎曲的紅綢逆著他前進的方向,仿佛少年的翅膀。
那場景在徐佳歲腦海裡又回憶了一遍。
直到朋友拿稿紙在她眼前揮了揮,說:“到你了。嗯?念啊。”
徐佳歲回了神,才發現排練已經進行了一半,該輪到自己了。
她拿起白紙稿,在沒有麥克風的助力下,她輕靈有力的嗓音在空曠的舞蹈室裡回蕩。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
朗誦的詩文是徐佳歲選的,她很喜歡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這次比賽也選的這首詩,她最喜歡後麵齊讀的那句: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正式表演那天,蕭嚴瓷站在徐佳歲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