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謂“教”,是如何?石夢泉不想問。聯係前後的細節,他猜測趙王的意圖,恐怕並不是要加害玉旒雲,而是想拉攏他二人替自己效力,篡奪皇位——趙王自己在北境有重兵,而玉旒雲和石夢泉的人馬都駐紮在南方,如此遙相呼應,當真造起反來,西京立刻就會淪陷。他大概也知道有玉朝霧皇後在一日,玉旒雲就不會對慶瀾帝不利。據此一想,那突然獻上的蠻族公主,大約也是他的傑作。想這樣挑撥玉旒雲和慶瀾帝的關係——這計劃,也實在環環相扣,夠狠毒的!
還好,現在被他識穿了!石夢泉暗自慶幸:不過,皇上被這些陰謀左右,萬一不小心順了趙王的意,掉進陷阱之中,豈不麻煩?他心裡又焦急得緊。但轉念一想,既然趙王的目的是拉攏他和玉旒雲,應該早就想好了救出玉旒雲的方法,他隻消等玉旒雲平安無事,就將此事告訴她知曉……想到這裡,心中又是一閃:以玉旒雲的聰明,難道還猜不出這背後的種種?她不是說叫我好好休養什麼事也不用理麼?莫非是早就成竹在胸,隻等著設局的人去把這局解開?
不由一陣狂喜。不過,依然不可大意。他鎖著眉頭問趙王道:“王爺,您的意思是……卑職現在心中一團亂麻,實在要如何是好?”
趙王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這事由老夫攬下來了,天塌下來了,我也給你們扛著。這裡不是長談之地,老夫這就進宮麵聖,你不要心焦。老夫同你保證,過不得兩日,你和驚雷將軍就會好端端地在我王府喝酒了。”
石夢泉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道:“一切就拜托王爺了!”
趙王又再次拍了拍他的胳膊,退出了門外。
愉郡主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父王,您現在就去叫皇上把他放出來嗎?”
趙王不答她,跟潘碩拱了拱手:“多謝潘提督通融。請潘提督一定不要為難石將軍,就算給老夫幾分薄麵吧。”
潘碩沉默著,算是答應了。趙王和和一雙兒女退出了九門提督衙門。
愉郡主還焦急地不停在問:“父王,您是不是立刻就進宮去呀?”
趙王拈著胡須:“要進宮,不過不是為父,而是你。”
“我?”愉郡主瞪著眼睛,“父王,您和哥哥不是成天罵我就會胡鬨麼?現在這麼大的事兒,叫我去跟皇上說……您要我跟皇上怎麼說呀?”
“喲!”悅敏在旁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就會胡鬨。不想我妹妹還有這種自知之明!”
愉郡主沒心兒跟哥哥鬥嘴,望和父親尋求答案。
趙王道:“哪個叫你進宮見皇上了?我叫你去見皇後娘娘。求她在皇上麵前說句話,還石夢泉一個清白。”
愉郡主的眼睛瞪得更圓了:“見皇後娘娘乾什麼?不是說後宮不乾政嗎?而且,母妃好像說皇後娘娘失寵了……她說話還有用嗎?”
趙王道:“你有那麼多的姨娘,難道你母妃說句話父王會不聽?你隻管進宮去求皇後娘娘。再說了,父王幾時說不去見皇上?叫你自己去求皇後娘娘可是有用意的。”
“什麼用意?”愉郡主不解。
趙王看了看女兒,笑道:“你是皇室女子,婚姻大事若能有皇後娘娘的懿旨,那是多大的麵子?你為了石夢泉不惜追上前線,如今再為了他去求皇後娘娘,你看皇後娘娘能不嘉許你的心意麼?”
愉郡主一愣,雙頰緋紅:“父王居然也取笑人家!一把年紀了居然和哥哥一樣沒正形!永遠都不理您了!”
說時,走到自己的轎子跟前——嬌荇正在那兒侯著。“我們走!我們走!”她嚷嚷著,鑽進轎子去。
悅敏搖搖頭,笑道:“你生氣歸生氣,可仔細想清楚該上哪兒去呀!”
愉郡主不搭理,催促轎夫“快走”,小轎頃刻就轉夠了街角去。
悅敏望著,問父親:“您看小愉她……”
趙王負著手嗬嗬一笑:“你這個妹妹的脾氣,你難道還不清楚?”
“不錯。”悅敏應著,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悵惘,“她是真是很喜歡石夢泉啊。”
趙王道:“那又如何?石夢泉一表人才,我也很想他做我的女婿。”
悅敏幽幽地歎了口氣:“當初您也是這樣說博西勒的。”
趙王扭頭瞥了兒子一眼:“我的確這樣說過。你是真心喜歡博西勒嗎?”
悅敏沒有回答。
趙王便接著道:“不過讓博西勒進宮可不是為父提出來的。”
悅敏怔怔,片刻,忽然牽動嘴角,似哭又似笑:“當然不是您提出來的。是我叫她去的。不,是她自己說要去的。她了解我。她知道我跟父王是一樣的人。”
這次換趙王無言地怔了一刻,既而似笑非笑地道:“是麼?那很好。跟藍大人的事還沒商量完呢,我們回去吧。”
悅敏點了點頭:“父王,禁軍鬨事,這……”
趙王道:“回去我再同你說。”
兩人即各自上了轎,回王府去。
愉郡主聽了父親和哥哥的話領了嬌荇進宮來。她這一年來是太後跟前的常客,不需要召見也能進皇宮,沒花多大工夫就到了鳳藻宮的跟前。嬌荇出主意道:“奴婢看,不如還是去見太後,她老人家說話應該比皇後頂用。”
愉郡主想了想,道:“雖然有道理,不過,父王和哥哥都叫我來見皇後娘娘。他們兩個辦事有經驗得很。這是大事,我可不敢瞎胡鬨。”
嬌荇一怔,吐了吐舌頭:“您可真是……為了石將軍整個兒變個一個人哪!”
愉郡主橫了她一眼:“要你管?快進去吧!”
說時,前頭領路的太監已經通傳了,鳳藻宮裡有人迎了出來,是個大宮女,一點兒也不像主子失了寵的樣子,滿麵春風,笑道:“今兒真是巧了,各家大小主子們都來齊了。奴婢給郡主請安。”
愉郡主愣了愣:“還有誰來了?”
“那可真多了!”大宮女道,“太後娘娘來了,帶著各宮的主子們,長公主,大長公主……哎呀,恐怕明日各家王妃也會來呢。”
愉郡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為了什麼呀?”
大宮女嘻嘻一笑:“喲,這事兒,還是等您進去了自個兒問吧,奴婢這身份還夠不上向您通報這喜事呢!”
愉郡主現在滿心能想的喜事就是自己和石夢泉的婚姻,不過看來鳳藻宮裡的喜事另有原因。趙王可沒教給她當著這麼過妃嬪的麵要怎麼開口向皇後哭訴石夢泉被冤枉的事。隻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門口,就不能回頭了。她隻好深深吸了口氣,領著嬌荇走進鳳藻宮內。
一入正殿,濃烈的胭脂香粉氣立刻撲麵而來——玉朝霧皇後是不好此道的,但是宮裡的其他妃嬪為求皇上恩寵在梳妝打扮上都花儘了心思,玫瑰花香,玉蘭花香,牡丹花香混雜在一處,愉郡主差點兒沒被熏昏了頭。再抬眼一看,剛掌燈,本來室內並不甚明亮,但光鮮的衣裙和璀璨的首飾交相輝映,立刻就滿室生輝,讓人的眼睛都要花了。
愉郡主就在門前呆了呆。
“小愉也來了!”是太後的聲音,“出門一趟想是追著你的如意郎君了?這就變得扭捏起來?”
愉郡主臉一紅:“小愉給太後老祖宗請安。”
太後叫她免禮,賜了座,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她們這些年輕人每次議論你,我老太婆都出來責備她們——咱們大樾國可不似楚國,有那麼多沒用的規矩。太祖皇帝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太宗在世的時候,親貴小姐還可以比武招親哪。怎麼現在就一年年朝楚國那規矩靠上去了?這可不成。”
眾妃嬪聽了都笑。愉郡主也不知太後是當真還是調侃自己,嘟著嘴不作聲。臉一偏,看見玉朝霧皇後了,麵色蒼白眉頭微蹙,似憂似喜,或者是憂喜交加,被這樣一屋子五彩繽紛襯托,叫人不能不生出一種要好好照顧她的衝動。
正想向她也問安,卻猛地又瞥見太後身邊立著的另一個妃嬪了——麵生得很,高鼻深目,膚白如雪,並不像樾國人。看來這就是那個從皇後身邊奪走了慶瀾帝的蠻族女人,愉郡主想,果然長得很漂亮。
太後道:“光顧著跟小愉說笑,倒忘了叫你來給皇後道喜——皇後如今懷了龍裔,可真是祖宗保佑。”
“真的?”愉郡主開心得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母妃可沒跟我說呢!恭喜皇後娘娘!”
玉朝霧皇後淡淡地一笑,依然有掩飾不住地愁緒。
太後道:“你這個傻孩子,老太婆我都是一個時辰前才知道。你母妃那裡還沒傳過消息去呢。”
愉郡主笑道:“那好,那好,我回家就跟母妃說。”
太後道:“你說歸說,不過不要叫你母妃招了全班親貴女眷都進宮來。皇後現在不需要你們陪著解悶。她需要好好休養安胎。”
愉郡主道:“哦,我曉得了。”
太後又道:“這話我不是說給小愉一個人聽的,你們也一樣。”她平常似乎總在微笑的眼睛突然變得嚴厲起來,目光掃過殿中每一個妃嬪的臉,在蠻族貴妃的身上有意無意多停留了片刻,接著又道:“你們不要以為皇後身子重了不能服侍皇上,你們就一個個都想翻天。我老太婆一天不蹬腿兒,就一天還能在這後宮裡說上話。誰要是給皇後找心煩,找氣受,我老太婆的龍頭拐棍可不認得你是貴人還是貴妃。用什麼狐媚子手段想叫皇上給你們撐腰的,我勸你們因為趁早打消了這念頭。我這拐棍見了皇上也是照打的。都聽明白了沒有?”
妃嬪們紛紛回答:“聽明白了,老祖宗。奴才們不敢做僭越之事。”說時,個個都把眼去瞟那蠻族貴妃,有人麵上禁不住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而那蠻族女人卻好像語言不通似的,自站著,沒有一絲惱火。
太後扭頭叫她:“容貴妃,你聽明白了嗎?這中原話……”
“回老祖宗,”蠻族的容貴妃道,“臣妾聽明白了。”竟說得字正腔圓。
太後不可察覺地冷笑了一聲,既而又換上了慣常的和藹麵容:“皇上已經知道了吧?”
“回老祖宗的話,”玉朝霧皇後道,“太醫去稟報了。”
“那皇上怎麼還沒來?”太後問。
“這……”玉朝霧麵容慘淡,“皇上大概很忙吧。”
“這時候還忙什麼呢?”太後皺了皺眉頭,“回頭我親自叫他過來……馬上是萬壽節了,皇後你又懷了龍裔,這是雙喜臨門的好事,應該讓大臣合計合計,是不是該大赦天下,或者加開恩科。一會皇上過來,你要跟他提一提。”
“是。”玉朝霧答應著。
“你有身子的人,要多開心才是。”太後道,“你好好休息。我就找人提醒他去。”
玉朝霧連忙垂頭感謝。
太後拿起茶杯,欲喝卻又放下了:“時辰也不早了,不耽誤你休息——大夥兒都走吧。”說時,她自己已下了榻。玉朝霧連忙也起身要行禮送彆,但被太後攔住了:“你不用行禮,肅一肅就好了。咱們走。”
她打頭,妃嬪和公主們一個跟一個,向皇後跪安,也就退了出去。愉郡主跟在隊伍的最後,心想她父王和哥哥可真是神了,竟然知道皇後有了身孕得到太後的蔭庇,地位較向日更加鞏固。這時候找皇後去說情一定一說一個準!
於是,她走到了鳳藻宮門口,又轉了回來。石氏和王氏正要將皇後扶到裡間去,見了她,詫異道:“郡主落了什麼東西麼?”
愉郡主早聽她母親說了,石夢泉的母親和姑姑在皇後跟前當差,這麼說來此間就沒有外人了。她當即撲通給玉朝霧跪下了,道:“皇後娘娘,您可一定替小愉做主!”
玉朝霧一怔:“這是做什麼?還不起來?王嬤嬤,快去扶她。”
愉郡主聽這女官姓王,即知是石夢泉的母親,越發不肯起來了,道:“王嬤嬤,您也一起來求皇後娘娘,要是她不肯幫忙,石夢泉就……”
王氏中午才跟兒子見過麵,怎麼料到一時之間能生出變故來?她曉得這郡主對石夢泉著了迷,死心塌地要做自己的兒媳婦。如今見了小姑娘這副表情,她知道兒子必然是出了大事,心裡著了慌:“夢泉他怎麼了?”
愉郡主也不起身,就跪著把她所知道的事情經過大略說了一回。王氏、石氏和玉朝霧都驚訝萬分:“這怎麼可能是石夢泉做的?潘大人也算是同他共過事,難道還不了解他的為人麼?”
愉郡主憤憤道:“那個九門提督簡直是木頭腦袋鐵石心腸。我父王跟他說了好些好話,他才準父王跟石夢泉見一麵。竟不準我進去。他現在好像要把石夢泉給押到大牢裡去呢!父王叫我來求皇後娘娘,請您一定要跟皇上說明這其中的冤屈,還人家一個清白。”
“這……”玉朝霧蹙著眉頭,“究竟是什麼人要陷害夢泉?”
愉郡主道:“我也不曉得——要被我知道,我拿劍在他身上捅上十七八個窟窿。”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玉朝霧急得麵色慘白。
石氏忙讓她在榻上靠著,安慰道:“皇後娘娘莫急,太後不是叫人找皇上去了麼?興許一會兒皇上就來了。”
玉朝霧直搖頭:“雲兒已經是這樣……夢泉又出了事……萬一皇上到容貴妃那裡去呢?不行,我要去見皇上!”
王氏、石氏既擔心石夢泉的安危,又不放心玉朝霧的身體,扶也不是,攔也不是。
愉郡主看玉朝霧仿佛要暈倒的樣子,害怕人沒救著,倒又闖出禍來,忙道:“皇後娘娘彆擔心。我自己去求皇上好了。”
“不行。”玉朝霧依然搖頭,“這事怕不是單單哀求,皇上就會答應的。我尋思雲兒在大青河的失利讓皇上很是生氣……唉,我也有好些話想要問皇上……要問個明白……”
愉郡主聽她這樣說,便道:“那我陪娘娘去吧。大青河的事……我……我也給石夢泉添了好些麻煩。我去跟皇上說,要怪就怪我,要罰也就罰我,跟石夢泉可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她是“說風就是雨”的性格,話還沒說完,已經走到了玉朝霧的跟前,要來攙扶她,又對石氏道:“嬤嬤,還不叫人備鳳輦?”
“不,”玉朝霧推開她的手,“小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不關你的事,也不關夢泉的事。這是……這是我和雲兒……玉將軍的事。你幫不上忙的,不過白白牽連在其中而已。”
愉郡主不解:“娘娘說什麼?”
玉朝霧吩咐石氏:“叫人準備轎子。”複又對愉郡主道:“好姑娘,這事你也不必知道。我總會向皇上討一個說法。王嬤嬤、石嬤嬤,我一定不會讓夢泉出事的。”
王、石二位婦人都在玉朝霧身邊伺候了多年,知這位善良的皇後待她們有如自家親人。但聽她如此說話,還是感動得熱淚盈眶。王氏道:“娘娘待奴婢們恩重如山。夢泉這孩子命賤。出不了什麼大事。娘娘不要特特為他操心。保重身體,安心養胎為上。”石氏跟著道:“不錯。奴婢看,倒是玉將軍有一股子寧折不彎的傲氣,長久這麼被萬歲爺禁足,恐怕鬱悶出毛病來。一會皇上來了,趁著雙喜臨門,娘娘就替玉將軍求個恩典吧。”
“你們不明白……不明白的……”玉朝霧喃喃,“石嬤嬤快叫他們備轎。王嬤嬤你送愉郡主出去。小愉你要聽話。若是今夜我不能求得皇上回心轉意,那還就隻能靠趙王爺幫忙了。”
愉郡主越來越莫名其妙——玉朝霧這話竟說得仿佛是一個人決心赴死時交代的遺言,哪裡像一個新懷了身孕的女子要去向丈夫報喜?她訥訥的:“皇後娘娘……您……您說的什麼呀?小愉聽著心裡直發毛。什麼回心轉意的?皇上原來有什麼心意?難道要……”
生怕她說出不吉利的話來,王氏連忙打斷:“郡主彆再問了,娘娘自然有娘娘的法子。奴婢送您出去吧。”三言兩語,把愉郡主和嬌荇都送出了鳳藻宮。
兩個姑娘四目相對:這事怎麼就這樣蹊蹺呢?
嬌荇道:“郡主,依奴婢看,您還是去求太後娘娘吧。皇後不曉得是心裡有什麼事,古怪得緊。”
愉郡主撓撓頭:“這時候找太後娘娘……”她一跺腳:“不管了。我不管那麼多了。我就直接找皇上去。看皇後娘娘風一吹就倒的樣子,還不得什麼時候才出門呢。就算她出了門到了禦書房,還沒說三句話我看她就要哭出來了,不如我自己去求皇上。皇上不就是生玉旒雲的氣麼?關石夢泉什麼事?我就去找他說!”一疊聲地嚷嚷,便催那領路的小太監帶她們上禦書房去。
小太監知道愉郡主是個大活寶,可惹不得,趕忙答應。可是三人才要抬腳,就聽宮門外報道:“皇上駕到!”話音還未落下,已看到打頭的燈籠了。
小太監忙領著愉郡主主仆朝路邊回避行禮。跪還沒跪穩,便見慶瀾帝大踏步地走了進來。暮春是夜已經不再寒冷,他隻披了件平常的披風,下麵天青團龍袍子,與那滿麵紅光相互襯托著,顯出無限的歡喜之氣。後麵有人抬著步輦追趕,直喊:“慢些!萬歲爺!慢些!”
慶瀾帝可不聽,一徑朝正殿裡走,連招手讓愉郡主和其他的太監宮女平身的空閒都沒有,到了正殿的台階上,就高聲嚷道:“皇後!皇後!快來看看朕給太子取的名字!”
殿內的太監宮女紛紛迎出來,“萬歲”之呼聲不止。大概玉朝霧皇後也要出迎行禮了,慶瀾帝老遠瞧見,就呼道:“皇後坐著休息,可不要虧待了朕的好兒子!哈哈,朕可真是開心得昏了頭了!”
愉郡主看著他走進正殿去,跟嬌荇互望了一眼。
“主子,”嬌荇道,“你看皇上多開心呀?皇後娘娘一開口,什麼都能答應呢!”
愉郡主自己心裡也這樣覺得,不過還是不放心:“我要跟去看看。”說著,拔腳就走。
嬌荇拉住了:“好主子,你這就是不識相啦——人家夫妻倆開心,才什麼事都能說得成,你去了成什麼話?依奴婢看,王爺交代您辦的事是辦好了。這會雲開霧散,您該好好在家裡籌劃籌劃怎麼給石將軍擺個筵席洗洗衙門裡的晦氣。”
“是麼?”愉郡主咬著嘴唇想了想:自己的確是個“越幫越忙”的人,方才是見玉朝霧虛弱不堪,才衝動著要自己去找皇上,這時慶瀾帝滿麵春風的來了,那自己還能乾什麼麼?不如回家去,要是宮裡有什麼變故,也好叫趙王出馬來擺平。
她當下點了點頭:“那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