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樓 不費吹灰之力(1 / 2)

徊明 jas 3670 字 8個月前

京城。

怡紅樓裡,如意姑娘正慢慢除下臂釧,纖細瑩白的手臂如凝脂般令人一見難忘,渡了夜資的恩客忍不住伸手過去,如意側一側身,假意避開:“等等嘛,人家還有一隻臂釧呢。”

恩客白麵秀挺,是個年紀不過二十許的青年郎君,淡紅色綢緞道袍繡著暗紋,顯見得出身富貴,這等既年輕又有錢的恩客是最受姐兒們歡迎的,當然如意不會想到付托終身這種事情上去,但能伺候這種年輕郎君總好過那些年紀老大的男人許多。

因此她身段更軟上幾分,打疊起百般精神,嬌聲慢語,應酬得分外精心。年輕恩客被她撩逗得又是心癢又是快活,心下暗暗讚許推薦如意與他的友人:果然妙處不與人同。

兩人正蜜裡調油,外間卻傳來喧鬨的聲音,相公和丫鬟們紛紛阻擋的聲音越來越近,正愕然間,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體壯怒目的中年男人大踏步闖了進來。

中年男人身上所著也是綢緞,頭冠上一塊白玉價值不菲,因此阻擋他的相公和丫鬟並不曾用力,隻一徑陪著笑又是陪不是又是勸止。

這是包了如意半年的曾大爺。

如意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雖則曾大爺已經半月未至,可是半年之期還差一個月沒滿,她若不是實在舍不得年輕恩客的姿容身段,當然還有他奉上的誘人纏頭,也是恪守規矩不敢另外接客的。可是半個月不曾來了的曾大爺怎的今日卻來了!這般不巧!

如意並非花魁,可是一家行院若隻靠花魁一人撐著能賺得了多少錢?她是怡紅樓裡除花魁之外的四花仙之一,纏頭不少,包了半年的費用更是不低。

曾大爺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年輕人,再低頭看到自己的大肚子,怒極:“賤人!”他雖未想過到行院裡找感情吧,卻也常被如意的輕憐密愛打動得甚是舒適,因此不僅包了她半年,平日的禮物首飾都從不吝嗇,私下還想過繼續包下去的。

但很明顯,如意不僅昔日那些話全是假的,更是不守規矩。

他幾步上前,一個耳光便打了過去。

他體壯,借著怒氣打過去自然不輕,如意整個人被打翻在床褥之間,頃刻時被打的一側臉便腫了起來,唇邊有血絲沁了出來。

曾大爺隻覺被欺騙羞辱,盛怒之下哪裡管得了這許多,反手一掌又要打過去,卻覺手腕一緊,竟生生被阻住了去勢,這一掌再打不下去。

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小白臉,他此刻已經站下了床,右手緊緊抓住曾大爺的手腕,竟似有幾分工夫。

曾大爺掙了幾掙,隻微微有些鬆動,怒道:“你知我是誰?你又知不知道她是我包下的?賤人不守行規,你來管什麼閒事?!”

他再怒,也知道行院中遇到的人不知道會是什麼人,這年輕小白臉看上去並非小門小戶,他便沒想過要和他破臉,隻將一身怒氣衝賤人發泄。

年輕人此刻卻是滿臉戾氣,春宵本苦短,正開心快活之際被打斷,極是不愉,二話不說反手便將中年男人折翻在地,冷笑道:“我管你是誰?你又知道我是誰嗎?竟敢來敗我興致,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我且來教教你!”

此際又聽如意一聲痛呼,她捂著被打的臉痛哭:“我的牙!我的牙打掉了!”

年輕人側臉一看,佳人倒在被褥中,纖穠有致的身子顫抖著,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他更是著惱,手上用力,竟生生將曾大爺的手臂折成了兩段。

曾大爺一聲痛吼,幾乎劈了嗓子,連屋頂都簌簌抖了一抖,那年輕男子意猶未足,提腳使力一踹,曾大爺再一聲痛呼,卻是連聲音都半途啞在了喉間,而那一聲清脆的“哢擦”聲召示著一隻膝蓋已然碎裂。曾大爺剛才被反手折臂時已經半跪,此時膝蓋已碎,整個人都半癱在地上。

再也沒想到,看上去體壯如牛的曾大爺竟然在一個年輕秀挺的男子手上猶如一隻破布娃娃一般。

年輕男子手上一鬆,曾大爺便折著一隻腿仰麵倒在地上,半晌痛得動也不敢動。年輕男子看了看地上的曾大爺,又看一眼床上背著身偷看的如意,忽然獰笑一聲,抬腳便用力踩在了曾大爺的胯間。

在他折斷踢斷曾大爺的手臂和腿的時候,追上來的相公和丫鬟便已經噤了聲,此時見年輕男人這一腳踩上去,擠在房門內外的這五六人再也禁不住發出驚惶的叫聲,連匆忙趕來的媽媽都白了臉失聲“啊”了一聲。

曾大爺瞪大了眼,這一腳令他的嗓子徹底啞了,頭一垂便沒了聲息。

怡紅樓的媽媽也是見慣了世麵的,可是這一次卻也幾乎驚失了魂。她排開眾人幾步上前,顧不得說話,伸手去探曾大爺的鼻息,一邊大聲叫:“去請大夫!”

年輕男人已經收回了腳,漫不經心地挽著衣袖,垂眼看著媽媽驚惶失措的模樣,淡淡地說道:“怕甚麼,就算死了也是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