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墟指的是廣州民間一些淩晨開始運作,到天亮時結束的特殊集市。
初時隻是一些孤寡老人為糊口而販賣拾荒及捐獻得來物品的地方,後來漸漸成為古董販賣者的聚集地,賣著一些祖傳的或者彆處倒騰來的二手古董,以及某些白日裡不太見得了光的古玩雜物,供那些收藏者及古玩掮客們在吃完夜宵後,揣著手電和放大鏡,興致勃勃地前來“沙裡淘金”。
如此一種充斥著形形色色各種類人,形形色色各種類物品的地方,自然是冥公子遊曆的興趣所在。
當然了,他的所謂遊曆,同我們的遊山玩水,本質上是有些區彆的。
為了適應這個對他來說已經脫離了許久的時代,也為了吸納一些必要的新東西,尋找這類地方並身入其間從旁觀望,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式。雖然被困汶頭村時,多多少少也目睹了每個時代的變遷,但終歸地方太小,人也太少,區區一些變化如坐井觀天,因而一得自由,除去花費在我身上的那些時間,短短幾天他就已走遍大江南北。
而老陳就是他那天剛好經過天光墟,想趁著開張時段各處走走時,很湊巧地碰見的。
說湊巧,是因為那天冥公子剛好相中的一樣東西,可巧老陳也看上了它。
那東西就是現今握在我手裡的這枚價值百萬的翡翠佛牌。
佛牌美如天物,貴同天價,對於我這樣的平民小百姓來說隻有頂禮膜拜的份。
但冥公子既來自唐代,所以對它的價值自然是不屑的。
自古文士皆好玉,可是,雖然翡翠也屬玉石類,但真正進入國人的收藏主流並價值得到飛升,應是從清朝、尤其是慈禧時才開始。因此最初純粹是抱著對這類石頭標價出奇高昂的興趣,他才對經由它們所製的物品特彆留意一些。
但當他見到這塊佛牌時,卻覺察到了一些頗為與眾不同的東西。
它色之豔,豔得有些邪。
雖然一路上見過各種品質的翠石無數,其間不乏綠得非常純粹出彩的,但這一塊卻是獨特之極,即便在攤主非常昏暗糟糕的燈光下,依舊擋不住它那抹濃重的色澤在周圍一眾石頭中呼之欲出,色濃如魅,並且魅到妖冶。
因此,這應是一塊典型的“日月麗天”石。
所謂“日月附麗於天,能照天下”,形容的就是玉石裡這樣一種極致的品相。而往往色濃之極,便生妖孽,所以有句話叫“日月麗天,群陰懾服”,這種石頭的陰性度,由此可見一斑。通俗點講,這不是一件凡物,卻更不是什麼善物。
而那個時候,這塊非同凡物的牌子正被一個同樣身上有著些與眾不同東西的男人,非常專注仔細地握在自己手中,拿著支細小但極亮的手電筒,反反複複地觀察著。
男人就是老陳。
全名陳秉坤,北方人,現任廣州某著名日化集團的董事長,真正意義的有錢人,區區幾百萬對他來說就是玩兒的,難怪一個上車費就能給出這樣的價錢。
不過,彆看現在身價過百億,但我讀過關於他的報導,他小時候家裡窮得是連他上學用的錢都出不起的。更可憐的是父親太過懦弱無能,覺得活得壓力太大又覺得出去打工賺錢太苦,所以在他小學時自殺了,一家兄妹幾個全靠母親一人做保姆養活。因此初中以後,他靠自己半工半讀一路從高中讀到大學,更幫著母親養活全家,之後,靠著天賦的商業頭腦,什麼賺錢就做什麼生意,一步步獲得現今這番成就,真正的雞窩裡飛出個金鳳凰。
或許正因為如此,人就比較戀舊,即便如今身價百億,他依舊念念不忘當初給他奠定第一步創業基金的地方——天光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