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1 / 2)

驕陽似我(下) 顧漫 4434 字 8個月前

這幾天天氣變幻不定,離開D大時還晴著,路途中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出租車停在咖啡館門口,我下車快步衝了進去,身上已經有點濕了。

推開門,響起一陣風鈴聲。店裡人很少,隻有容容一個客人,她穿著一條白色的毛衣裙乾乾淨淨地坐在窗邊,聞聲朝我看來。

我走到她對麵坐下,拿起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容容瞥向窗外:“突然下這麼大雨。”

“嗯。”我放下紙巾,“你怎麼突然找我?”

她依舊看著窗外,“我記得我來上海工作的那一天,也下著這麼大的雨,沒想到離開的時候也是。”

我這才注意到她身後有個大行李箱,驚訝地問:“你要離開上海?”

“去深圳,今晚的飛機。”她從窗外收回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一直在想走之前要不要和你見一麵,忍不住發了短信,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大概是天意。”

我聽得疑竇叢生,她這是和盛行傑分手了?但是為什麼要離開上海?難道盛行傑糾纏不清或者她受傷太深要離開傷心地?

正要發問,服務員端上來一杯奶茶。

“琢磨著你快到了,幫你點的,你喜歡喝這些是吧?”

“對,謝謝。”

容容看著我,眼神奇異:“其實我蠻了解你的。”

“那可未必。”我不由反駁,“你是不是忘記你怎麼冤枉我隱瞞你麵試電話了?”

“那時候……其實去不去盛遠無所謂,我又不是隻有這個offer,隻是開心抓到了你把柄罷了……那件事我的確冤枉了你,我正式向你道歉。”

我不禁有些訝異。腦子裡突然浮現元旦那天在酒店外碰見她的畫麵,那會她嘴裡也喊著向我道歉,卻是截然不同的咄咄逼人的態度。

是什麼讓她態度突然大變?

我心中莫名湧起一陣奇怪的感覺,口中一時也說不出類似“都過去了”這樣的話,疑慮間,卻聽她說:“我郵箱裡的匿名信是你發的吧,你不用否認,能知道盛行傑消息的人並不多。”

我一怔,心裡怪異的感覺更深了,下意思地皺眉說:“你在說什麼?”

容容完全不在意我的回答,笑了笑說:“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你想知道我和盛行傑是怎麼分手的嗎?”

“你和盛行傑分手了?”

“當然,你都告訴我他在追彆人了,我當然要分手,你想知道我怎麼做的嗎?”

容容臉上驟然浮起笑容,“我把他發給我的親密短信,拍了照片,學你注冊了個新郵箱,匿名發給了他爺爺老盛總和他的叔叔們。東窗事發,盛行傑來質問我,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反問他是怎麼回事。他自己聯想到了我們的聚會,想到我去洗手間沒帶手機,說一定是你趁著我上洗手間偷拍了照片。真蠢是不是,那麼多人,你怎麼拍,但是他堅信不疑,衝去告訴了老盛總他被你們陷害了,哈。”

“一開始我給過他機會的,可是他還是騙我甚至越來越不耐煩。後來事情暴露,他一絲後悔一絲心虛歉意都沒有,反而罵我虛榮,到處宣揚,才被你抓到把柄。他把我當什麼?談戀愛的時候我沒有占過他一分一毫便宜,他竟然這樣對我。”

容容笑了兩聲,雙頰泛起異常的紅暈,“不過沒關係,他會得到懲罰。盛行傑以為我還愛他,我鬨著假裝不肯分手,最後他都不敢見我,讓他媽媽來解決我。他算什麼男人。”

她語速飛快,而事情發展卻又那麼不可思議。我抑製著心跳,整理思路,慢慢地說:“你是說,你收到了一封郵件,以為是我發的,這封郵件告訴你盛行傑在追彆人。你發現盛行傑真的出軌了,卻沒有立刻分手,反而是約我見麵,所謂去洗手間沒接到電話也是故意設計的,甚至在和盛行傑通話的時候也一直在強調拍照的事。”

我回憶那天聚餐的細節,“那天你最後一個走,走了之後,你拍了盛行傑給你的短信照片,發給了盛老爺子和盛家其他人,並且通過盛行傑誤導他們,讓他們以為是我發的,是這樣嗎?”

容容讚歎地說:“你真聰明,這麼快就理清楚了。這麼沉得住氣嗎?居然不生氣?”

“為什麼?”我冷聲說。

“有什麼為什麼,盛行傑這麼侮辱我,難道我就要默默退出,忍下這口氣嗎?當然不行。可是我能鬨開嗎?不能,到時候汙言穢語隻會衝著我來。他說不定也會報複我,最後的結果是我魚死網破流言蜚語纏身,而他毫發無損,憑什麼?誰還不曾經是天之驕女,他憑什麼?”

“你想報複他又怕被他報複,所以把仇恨轉移到我身上?”

“堂堂聶大小姐,當然不怕盛行傑。”

“哪怕你覺得,我是發郵件提醒你的那個人?”

“你是什麼好意嗎?真要好心提醒,這麼偷偷摸摸乾什麼。”容容冷笑,“不過是想利用我,為你的男朋友扳倒盛行傑罷了。”

我終於聽到了這個我猜想中的答案,心裡隻覺得萬般疲憊,什麼都不想說了。

容容卻似收不住一般,“我本來可以不告訴你的,就算他們來找你,你也不能確定郵件是我發的吧?可是,做了這麼漂亮的事情,如果無人欣賞,那不是太可惜了嗎。而且,這都是莊序教我的。”

這件事居然還有更荒謬的發展,我終於沒抑製住驚訝,震驚地看著她。

她微微笑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再怎麼吵過鬨翻過,該幫我的時候,他不會坐視的,他會永遠站在我身邊。”

雨水激烈地打在窗戶上,門口傳來了動靜,又有客人進來。

容容望向門邊,臉上浮起笑意,“莊序來了。”

前塵往事一下子湧上心頭。

怎麼?又要再來一次聯合審判嗎?

我緩緩地靠向椅背,看著高大的身影走過來,拉開了邊上的椅子。

這是一張靠牆的圓桌,正好三個位置,我和容容麵對麵坐著,莊序加入之後好像變成了一個奇妙的三角。

但是我一點都不想介入其中。

“你遲到了。”容容麵帶微笑地說。

“你找我有什麼事?”莊序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