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租了車,我們在成都玩得特彆自由自在且沒計劃,基本上前一天晚上才能決定第二天去哪。但是這樣好像反而契合了這個城市的氣質,完美地融入了進去。
小謝第二天就飛回蘇州了,林嶼森依舊住在他房間,每天早上帶著不同的早餐來叫醒我。
旅遊真的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情。
如果平時和一個人在一起很快樂,那一起旅遊就是密集的快樂。
明明也沒做什麼特彆的事。隻是一起開著車去了都江堰,一起走在城市裡那些著名的大街小巷,一起坐在茶社喝著茶吹著風,一起分享每一道美食……
可是我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呢?
世界仿佛煥然一新,再尋常的事物都變得新鮮有趣,每天睜開眼便充滿期待,所見所聞的一切都想找他分享討論。
我們好像有越來越多說不完的話題。
每天白天已經說了那麼多了,晚上回到酒店,我們仍然會一起依靠在沙發上說話。
我跟他說我對爸爸的複雜心理,不想理他又不忍心不理他,他跟我說曾經他對外公也是這樣。
我跟他說我小時候在鄉下和爺爺奶奶的生活,他跟我說他小時候在老公房裡各種各樣的故事,然後一起約定要找時間回去看看。
我要帶他去吃鄉下最好吃的燒餅,他要帶我去看老公房門口那棵每年結很多棗子的棗樹。
當然我們經常也會有很久的沉默……
好糟糕,我發現我千裡迢迢跑到成都,不僅沒有消除心底那種莫名其妙想要貼近的情緒,反而更嚴重了。
我好像越來越舍不得和他分開,哪怕隻是晚上短短的幾個小時,第二天一早又會見到。
還好,他應該也是。
在我的房間裡,沙發上,又一次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停下動作,喟然歎息,“明天回來一定頭也不回地回自己房間,不然太考驗自己了。”
“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我靠在他身上,聲音有些綿軟,但是並不妨礙我指出他的言不由衷。
“不要揭穿。”他輕笑著,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畔,然後又輕輕吻住了我……
離開成都的前一天,我們接到了齊總的電話。
當時我們剛從成都大熊貓基地離開,林嶼森開著車,我坐在副駕上,正慷慨激昂地為神州大地其他省份鳴不平。
“為什麼其他地方沒有大熊貓呢?比如說我們無錫,那麼多竹子,卻沒有長出大熊貓,這合理嗎?”
“不用這麼嫉妒。”林嶼森非常智慧地安慰我,“反正不管地裡長不長大熊貓,大家都摸不到,所以還是公平的。”
齊總的電話便是這時候打過來的,林嶼森不方便接電話,我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微微激動,“是齊總的電話,難道……”
“按免提吧。”
我依言按了免提,齊總一口川普立刻響徹在狹小的車廂內。
“林總,走沒得?還在成都沒得?”
“還沒走,剛從大熊貓基地回來。”
齊總打了個哈哈,“熊貓好啊,來成都大家都要去看。林總,你女朋友來了,我還沒請你們吃過飯,這樣,晚上我找個好吃的館子,給你們接個風。”
……這接風可真夠遲的,我們明天都要走了。
林嶼森笑:“不勞齊總破費了,我們明天就離開成都了,今晚想在成都市區裡逛逛,我這邊也訂好餐廳了。”
“明天就走了?”齊總瞬間提高了嗓門,不再遮掩目的,“這我更要請了,正好我也有點事情要跟林總再談一下。”
“真不必了。”林嶼森語調始終不疾不徐,“該談的都談完了,我們公司已經明白齊總的想法……”
“不不不。”齊總急切地打斷林嶼森,“林總你沒明白,明白錯了,我們再見個麵好好談談。”
林嶼森微微一笑,安靜地開著車。
我探頭研究了下他的表情,唔……林總貌似想再談談價格。
過了一會,電話那頭齊總小心地呼喚:“林總?”
“行。”林總終於鬆口,“我女朋友不太能吃辣,勞煩齊總安排了。”
“不存在,跟我客氣啥子,等會兒我定好了館子給你發。”齊總大喜地掛斷了電話。
“我這幾天吃辣又進步了好不好。”我抗議著將手機放回原處,問他,“你是不是想再還還價啊?”
“試試,齊總最近急著用錢。”
“那……”我眼珠轉動著,“要不待會吃飯的時候你介紹一下我是大股東的女兒?我負責全程不高興。”
林嶼森瞬間意會,眉眼間染上了笑意,“遵命,大小姐。”
於是晚上和齊總吃飯的時候,我和林嶼森算是打了一個漂亮的配合?
我感覺我好像繼承了一點點聶總的演技,循序漸進地表演了一下不耐煩不高興不差錢的戲碼。
台詞更是充滿了個性,比如——
“為什麼買二手設備?我們又不差錢,全新的設備買不起嗎?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毛病。”
“朋友都知道我要出來做事,哪有買二手設備的,說出去都不好意思。而且沒多久就要迭代了,到時候還能賣給誰,當廢品嗎?”
“要是擔心預算,我讓家裡打錢到公司賬上。”
也就齊總遠在成都,但凡在長三角我都不敢這麼入戲——日後我可是要出來做事的,多少要注意點形象。
至於林嶼森,全程都在唯唯諾諾,在本大小姐的威壓下根本不敢多話。
最終齊總心如刀割地主動降了一些價格並且承擔了運費,我才不再反對。齊總趕緊抓著林嶼森把事情敲定了。
價格這方麵,我們並沒有逼得太過。畢竟最近利好政策迭出,雖然不少人還在觀望,但是膽子大的都已經開始布局了,不然怎麼會冒出其他公司跟我們搶設備呢。也就今日齊總急著找錢填彆的窟窿,不然恐怕一分錢都壓不下來。
第二天我們就要回上海了,齊總心急如焚地按照之前的條款,改了價格後重做了一份合同,直接蓋好章讓人送到機場,遞到了我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