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 班裡的人很快組織起了祈願活動,……(1 / 2)

班裡的人很快組織起了祈願活動,遠在外地的班長更是特地坐車趕過來。指導員也來了,不過學校目前並沒有打算直接插手,聽指導員說這要看容榕的父母是什麼意思。

“怕讓學校賠錢唄。”一個男生說,“學校真是沒人情味!”

同學們也覺得學校太那個,本來這種情況下學校就該主動給錢,哪怕隻能幾千塊當慰問呢,好歹叫容榕父母覺得學校是想著容榕的。結果一出事先怕賠錢。

同學們中間則自發開始了捐款,除了同班的人之外,還有外班的人聽說了也捐了一些,前前後後湊了三千多。

因為這件事,本市的學生這段時間常常回學校,倒有點像上學時了。

秦青也是天天去學校,有時也沒什麼事,隻是三五七八個人坐在教室裡說話。有人很熱心的一直打電話跟那邊跟進,那邊的消息也源源不斷的傳過來。

這次遇難凍死了當地幾十頭牛幾百隻羊,還有一些走丟的牲畜,當地也有牧民受害,房屋被壓塌。當地政府已經組織了好幾輪救援,各大新聞媒體也小小的輪過一圈。在社交網站上,前去旅行的人受到了很大的譴責,認為他們過去純粹是添亂的。這裡頭有個緣故,發生雪災較輕的山腳下旅館那裡是公辦,雪災時在旅館附近的旅客都成功獲救了,除了趴在公路上的旅行車外,沒有人遇難。

而散落在山間的私營的度假屋因為旅客過於分散,給救援帶來了很大難度。

秦城和容榕去的那個度假屋就在此列,所以雖然一開始容榕遇難的事傳出來後網上都是悼念的聲音,但在後續報道接連出現後,不同的聲音就出現了,不乏認為容榕死了也白死的人。

“真是!他們怎麼能這樣啊!”一個女生氣憤的說,一邊用力的戳手機回貼。

他們聚集在教室裡基本上都是在刷網頁,發現一個說容榕不好的貼子或人就跟在後麵一通狠掐。

這種言論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網民還是認為這是天災,遇難的人都很可惜。

秦青在教室裡一直很沉默,她坐在距離大家較遠的地方,默默的聽著。

就像她的整個人是空的,她什麼也沒有想。

從那天之後,她一直在思考。

根據媽媽說的,她那天下午回家後很累說想睡午覺,結果就一氣睡到了晚上。媽媽看她一直不醒也沒有叫她,“反正家裡有餅乾有牛奶,你半夜餓醒了會自己弄吃的。”媽媽覺得這麼大了能照顧自己,就放她在自己屋裡睡。

但當時真的是她穿到容榕身上了嗎?

秦青認為不是,因為在她早晨快醒來時夢到的那些東西,很像人死時的走馬燈。那是容榕的回憶,是倒敘的,從她現在大學時一直到很小的時候。最後的畫麵是她被爺爺牽著手走,現在回憶起來,容榕當時可能隻有一歲或兩歲,因為距離地麵很近。

所以,很有可能是容榕帶她看的這一切。在容榕死後,她的靈魂帶著她穿越回去經曆了她最後二十四小時的時光。

但是這樣就無法解釋那幾個打回家的電話了。

可秦青仍然認為是容榕的靈魂做的,她想,可能在容榕那裡,她也是個很重要、無法回避、一直在意的人吧。

容榕的父母堅持把她從那裡帶回來了,沒有在當地火化。葬禮也不在本地舉行,而是決定回老家。

同學們雖然想去送送容榕,卻沒有辦法。這件事漸漸的在媒體上也失去了熱度。

秦青悄悄關注了容榕爸爸的微博。

“今天帶女兒回家,她小時候最喜歡去老家玩,可能是因為老家的地方比城裡大,村裡狗啊貓啊小動物也比較多,親戚也多,一出門一整個村都是哥哥姐姐妹妹弟弟。以前我和我愛人要工作,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鄉下,所以隻在上學前帶她回去過,六歲以後就再也沒回去了。”

“乖乖,爸爸帶你回家。”

“孩子媽媽受了刺激,身體不太好,不放心讓她跟著。”

“你放心,我送完女兒很快就回來。”

“上車了。”

容榕的家在一個新建的小區中,這一片秦青從來沒來過,她是查網頁才知道怎麼走的。同學們之前也商量過到容榕家看看,送點東西。但聽說容榕媽媽因為這件事身體不好之後,都說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他們去看看又能怎麼樣呢?再勾起人家的傷心事。

秦青會來,是認為自己有責任。

她和容榕在那段經曆中已經結下了不解之緣,她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來容榕家。

不可思議的是,她對秦城的感情卻被衝淡了。大概這個世上最深的緣份就是生與死,她現在覺得她與容榕,比她與秦城更親密。有時她會覺得她們像沒有血緣的姐妹。

下了車之後,眼前的路一下子就變得熟悉起來。

路邊的行道樹、花壇全都是在那個夢裡體會過的,拐角的那間牛肉餅店甚至讓秦青回憶起了那種一看到就流口水的衝動,似乎她也曾經在無數次路過時看著那家店卻沒有進去買,為了保持身材,為了手機APP上的卡路裡。

她坦然自若的走進小區,熟悉的就像是回到家一樣。門衛看也沒有看她一眼,似乎默認她是這裡的住戶。

她順著身體的記憶拐彎、直走、上樓,然後在門前愣住,抬起手來遲疑的按響門鈴。一直以來的熟悉感被這陌生的門鈴聲打破了。

鈴響了有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當看到容榕媽媽打開門時混合著期待與希望的神情,秦青真心的願意在此時此刻再做一次容榕,隻要能讓她看到站在這裡的是容榕。

容榕媽媽看起來十分憔悴,她頭發隻是胡亂紮在腦後,往常精致的發卷像失了水分一樣塌下來,她的眼袋很重,臉頰上的肉也往下塔拉,看到秦青時好像花了幾分鐘才想起來說話:“你是……”

秦青扶住她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引她進屋。

“阿姨你好,我是容榕的同學。”

容榕媽媽已經完全失去了應有的警戒心,似乎什麼都不能讓她關心,她木然的隨秦青進屋,連房門都不記得關上。

秦青關上門,看到客廳裡更是亂糟糟的。地板上全是報紙、煙頭、塑料袋,沙發上是衣服和報紙,茶幾上也都是報紙,還有堆成一座山的煙灰缸,好幾個一次性紙杯,以及吃的一堆又一堆的花生殼、瓜子殼等。

秦青跟著就在房間角落看到了成箱的牛奶和果汁。

看來是鄰居或親朋好友來拜訪過了。怪不得容榕媽媽精神不好,這樣被人一波波的“致哀”,一遍遍被人提醒著回憶女兒去世的事,一遍遍的跟著人哭,她怎麼會好?!

秦青胸口湧起一陣火,深吸好幾口氣才壓下。

容榕媽媽好似對這一切都毫不關心,她跟著秦青進屋來後就坐在臟亂的沙發上,屁股下都是報紙也不在乎。她不看秦青,也對這完全失去往日整潔的家沒有興趣。

秦青放下包開始收拾。

她收拾了客廳和廚房,把垃圾都拿到門外,把臟衣服都裝起來,準備一會兒送到小區外的洗衣店。

在她越俎代庖的時候,容榕媽媽似乎有了一點點活氣,她的目光跟著秦青轉來轉去。等秦青收拾完坐下來後,容榕媽媽牽著她的手站起來,把她領到容榕的房間去。

容榕的房間是家裡最大的,裡麵裝修得很新也很漂亮。

“她其實沒住過幾次。我們剛搬過來沒多久,然後她就去住校了。”容榕媽媽走到床頭邊,撫摸著床頭笑著說:“她不喜歡這張床,這是我挑的,她說太老氣。”她退後一步看著床說,“其實現在看看,這個顏色確實不適合小姑娘。”

秦青看看屋裡,突然問:“阿姨,容榕應該有個快遞到了,您沒見過嗎?”

容榕媽媽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麼快遞。”

秦青肯定的說,“容榕有個快遞,應該前幾天就該到了,您沒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