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玉生老先生在杉譽大學留了一個星期,施教授天天陪著,他那裡還留著很多代玉書的筆記和書,這都是他在當時在被燒前偷出來的,更多的都被燒了。他想把這些全交給代先生的家人,了卻自己的心願。
代玉生老先生離開這裡時大字不識一個,雖然會說家鄉話,可家鄉已經沒必要回去了。他的整個人生都是在海外開始的,所以這次回來,也僅僅是想在死前看一眼他哥哥最後留連的地方。
他不肯接受,他說這些東西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他隻帶走了一張哥哥的舊照片。
他說:“(德語)為什麼不給那個學生?她不是正在研究哥哥的書嗎?”
施無為搖搖頭,他希望代玉生老先生認為他哥哥在這個學校裡仍然有學生記得,記得他的人,記得他的學識,他以前所研究的沒有被浪費、被遺忘,所以假托秦青,將她說成了心慕代教授的研究而特意求學的學子。
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而留在學校裡也是癡心妄想,他想儘辦法才把《徐家屯民俗初考》編成書,放在學校的資料室裡,但十幾年過去,隻有秦青一個人讀了它,還挺有興趣。不管她是因為獵奇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施教授都願意儘力給她提供協助,可他當然不能把代先生留下的珍貴筆記和書交給秦青。
這個問題不解決,代玉生老先生也不能輕鬆回去。晚上,他躺在賓館的床上輾轉反複,久久難以入睡。
結果早上起來後,代玉生老先生突然堅定起來,他說服施教授自己留著那些書和筆記,等他去世後,如果秦青願意接受再給她。
施無為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於是送走代玉生老先生後,他特意把秦青叫到辦公室,問她:“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學生?”
秦青隻覺得早上肯定沒睡醒,啊,一切都在做夢。
那天回學校後,她特意查了下施教授,沒想到他的來頭竟然不小!每年都要帶學生出國噠!這樣一位偉大的教授,竟然把她叫到辦公室,問她想不想當他的學生,還替她考慮得特彆周全,問她以後想從事哪一方麵?如果對民俗感興趣,他可以教她這個,如果想學德語,他也能給她開小灶,就差直說:來吧,孩子,信我者得永生。
秦青隻覺得受寵若驚!
不過施教授似乎更希望她在民俗方麵有所建設,最好把《徐家屯民俗初考》給研究透徹,把代教授的研究接續下去,如果她願意碩博論文都寫這個,他包過!
包過的意思是,他負責給她指導到一直能過為止,還能幫她申請研究項目,養家糊口,建功立業不是夢!
施教授舌燦蓮花,說徐家屯現在已經消失了!她如果研究這個,那就是彌補了這一塊曆史的空白!以後在學術界,她的名字將永存!
……秦青忍不住幻想了一下永垂不朽是什麼感覺。
但她很快清醒過來,跟施教授承認,其實她的夢想很渺小,畢業後有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就行了,真沒打算搞什麼事業。
施教授認為她沒有追求簡直就是浪費生命!讓她回去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通什麼時候來找他都可以。
秦青暈暈呼呼的往班裡走,還沒上樓就聽到他們班所在的那層吵吵嚷嚷,再往前走,喝!連樓梯上都站滿了看熱鬨的人!一條走廊都擠滿了!
她辛辛苦苦的擠過去,她的書包還在教室呢!
好不容易擠到同班同學中間,就再也擠不過去了。周圍全是大高個,她隻好望著一排的後腦勺興歎,拍拍旁邊的人:“怎麼了?誰打架?”
“有個女人來找秦城,秦城跟她打起來了!”這男同學一臉興奮!
又是女朋友?難道這回是外校的?秦青多少有點心累,聽八卦都能聽累,真是人間奇事。
“要是我也想打她!你們不知道這女的有多氣人!”一個來得早的知道前因後果,他一開口,頓時周圍一圈都爭著說:“講講!給講講!”
原來是一大早的,一個女的雄赳赳氣昂昂的進教室叫著要找秦城。班裡的人就說人不在這,給你叫來。
這女的就開始抱怨,讓秦城還她名譽!
她說讓秦城給她作證!讓秦城給她作證去!看是不是她的錯!
她說容榕是自己作死自己跳下的車!(到這裡當時在班裡的人目光已經不對了)
她說她怎麼知道容榕會自己跑了?她又不負責看人?她跑了能賴她嗎?她跑了自己凍死了能怪她嗎?她死了是自己死的!憑什麼怪到她頭上!一個大學生一點道理都不懂!那是爹媽沒教好!是老師沒教好!是學校沒教好!
秦城出場,一巴掌呼她臉上,把她打了個轉兒。
周圍同學,靜靜圍觀(好爽)。
這女的挨了打氣焰更囂張。
你怎麼能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