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夫人正和旁邊的二姨媽和三伯母吃蜜餞,對他的話一點興趣也沒有。
……
趙毓回來的時候,後麵跟著一個醉仙樓的夥計,手中拎著食盒,裡麵是醉仙樓的幾道名菜。
他看修葺屋頂的師傅乾完了活,想要留飯,那位師傅說什麼也不肯。“俺那幫子弟兄還在炕上等著俺,乾了活有了錢,回去繼續耍耍。”
“成,師傅您慢走,馬上發財啊!”
送走那位泥瓦匠,趙毓指著食盒道,“醉仙樓的大師傅發乾貨用高湯老火烹飪海八珍在行,隻是這次時間緊,他們沒空準備,我就隨便讓他們炒了四個菜,算是湊一桌席。”
說完,讓夥計把食盒留下,就讓人先走了。
不一會兒,隔壁的江寡婦的小夥計親自送了熱包子過來,還順帶著把趙毓狠狠謝了一番。
夜飯吃的倒是很豐盛,就是依舊沒有聲音。
趙格非覺得,凡是有那位’六叔’在的場合,都像荒漠。
趙毓身體一直不是很強壯,尤其最近幾年上了點年紀,離死還遠,可也不再青春少艾,吃飯還是很細致的。隻不過最近幾年一個人帶著女兒,養成了一麵自己吃,一麵給閨女夾菜的習慣。
一塊脆耳。
一條漕溜魚段。
兩顆鮑汁燒的乾筍。
還有,一條鴨子腿。
趙格非撐的有些難受,最後實在受不了這才在飯桌上開口說話,“親爹,我吃撐了。”
“咦,才吃幾口就撐了?”趙毓驚訝,“要不你在院子蹦蹦,等肚子的食兒下去點再吃?”
“親爹,我不能再吃了,再吃該吐了。”趙格非放下碗筷,“我現在感覺剛才那條魚段就在嗓子眼裡,難受。”
“那彆吃了。”趙毓讓她先回屋休息,他把閨女的碗拿過來,將剩下的飯菜慢慢吃光,卻看見對麵的那個人正在看他,秀致的鴉翅眉下一雙眼睛,深的像是雍京的鎬水。趙毓問他,“怎麼,你也吃撐了?”
……
那名被趙格非稱呼為’黃瓜叔’的秀美男子連忙放下碗,衝著趙毓說,“祖宗,我也吃飽了。”
趙毓,“哦,那你幫花骨朵兒燒水去吧。”
黃瓜,“哎!”說完,他麻利兒的溜了。
屋子中隻有兩個人,不冷不熱,那位早就脫去了白貂皮大氅,身上的黑色緙絲袍子異常厚重,寬大的袖子落下,露出他的手臂,熒白色,像是玉雕一般。他用雙手拿著碗筷安靜的吃著,安靜咀嚼。
等吞咽下食物,他這才淡淡說了一句,“我沒吃撐。”
“哦。”
“這一路上還順利嗎?”
“挺好的。隻是,……”
“什麼?”
“我遇到了緹騎的梁十一。”
“你怎麼會遇到他?”
“我們從雲中回來的時候走的是五台到阜平的秘道。”
“哦。”
“我看他的樣子,估摸著他要去,……,雲中?”
“嗯。”那人點頭。
“梁十一,……,是去見我嶽父尹明揚?”
“是。”
“出什麼事了?”
那人道,“一些小事,我隻是想要北鎮撫司派幾個人去雲中,見到令嶽當麵詢問一下。”
趙毓點頭,“哦,看樣子,是潑天的大事。”
“不一定。”說道這裡,那人微微一笑,“這幾天在雲中住著舒服嗎?”
趙毓苦笑,“舒服,那肯定舒服,就是不敢再住下去了。”
“怎麼?”
“我那個小舅子都敢往我屋子裡麵塞丫頭了。”
那人冷笑一聲,“尹徵?他才多大,和你那個閨女一樣年紀吧。”
“不,桂寶兒大一些,他比花骨朵兒大三歲,今年正好十七。”
“嗯。”等了一下,那人又問,“漂亮嗎?”
“誰?”
“尹徵塞給你的丫頭?”
“沒仔細看,不知道。”趙毓搖頭,並且開始啃鴨子,“倒是我丈母娘給我塞了一個他們尹家二房三伯母家的堂妹,長的相當不難看。”
那人又是冷笑,“你記得到是真清楚。”
趙毓不說話,繼續啃鴨子。
那人似乎也吃好了,放下碗筷,拿出熏了極重極名貴檀木紫藤香的絹帕擦了擦嘴角,說,“今晚我睡哪裡?”
“你想睡哪兒?”
“這得看你。你讓我睡哪裡,我隻能睡哪裡。這裡是你的地盤,我可不敢造次,不然下次進不來門,連這樣的糟粕之食也吃不上。”
“我買的是醉仙樓名廚的菜!”趙毓吃完飯,把自己的碗疊在那個人的空碗上,“成,我讓黃瓜把我那屋的土炕燒暖和一些,彆凍著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