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們一直在漩渦中,根本就沒有升……(2 / 2)

王侯的盛宴 姬泱 4516 字 8個月前

一個是在冉莊外麵的河道邊搭大戲台,曲目全部是漕河梆子的《投江》《西征》《封侯拜相》《滄州役》,最後是全套的《楊家將》和《大鬨天宮》,這樣既有忠臣良將的悲涼,也有老人小孩子愛看的打鬨,非常合適在清明節給廣大父老鄉親看。

另外一個,則文雅風騷多了。崔珩想要在林子邊搭建一個小園子,裡麵擺上桌椅板凳,中間圍成一個空當,讓他從雍京帶回來的昆腔班子唱。曲目都是一些靡靡之音,才子佳人什麼的風雅故事。這裡則讓冉莊那些有頭有臉的家的女眷過去聽,省的她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風小扯的,和一群莊稼漢混在一起,顯得不那麼典雅。

趙毓點頭,“挺好的。閨女,你剛才挑了什麼,過兩天聽戲的時候打扮的漂亮一些,可以結交一些小姐妹,以後沒事的時候可以和她們遊園喝茶了。”

趙格非看了看他,沒說話。

趙毓意外,“不會吧,閨女,你還真跟他客氣呀!”

崔珩則在一旁笑著說,“咱這姑娘是名—門—閨—秀,和你不一樣。這樣看起來,令嶽家教當真是好。”

他說著一招手指,方才伺候他穿衣的明媚豔麗的那個小美人上前,恭敬的蹲了一下,“侯爺。”

“你幫大小姐挑幾匹布料,現趕製衣服來不及,就看看府裡還有沒有雅宅的衣裙,料子用江南剛運過來的那些絲緞紗綃,按照大小姐的身量拿幾套,換著穿。還有,拿一對大一些的南珠耳環過來,大小姐還不到十五,戴不了珠釵,咱們在彆的地方好好裝扮,保管讓咱閨女豔壓群芳。”

趙毓,“豔壓群芳做什麼,種花嗎?”

“你彆管了,就這麼去做吧。”崔珩對那個小美人吩咐,那人趕忙去準備,“還有,這些不重要,我再給咱姑娘找兩個丫頭陪著,不怕有人使壞。”

趙毓點頭,“這是正經事。”

於是,第三天,趙格非就被她親爹和這個剛見麵但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的表叔給裝扮了一番,領著兩個據說防著彆人使壞的小丫鬟,去新搭的園子聽戲去了。

洪朵兒也在。

她們現在算是一對兒不太對勁的絹帕交。

第一次見麵,趙格非陪著她親爹相親,而相親的對象就是洪朵兒。但是當時她親爹沒有看中人家,反而看中了人家的親娘。

趙格非問她,“你喜歡哪折?”

洪朵兒,“我第一次聽,聽的不太懂。他們說的好像不是直隸這邊的話。”

趙格非,“這是昆山那邊的話。”

洪朵兒,“現在唱的是什麼故事?”

趙格非,“浣紗記。這是古戰國的一段滅國紅顏的往事。古越君王勾踐被俘,越國名臣範蠡將美女西施送給吳王夫差,後來越國君臣奮發圖強,終於攻下吳國,夫差自殺。後來範蠡功成身退,帶著西施泛舟而去。”

洪朵兒有些感歎,“真淒美。”

趙格非,“你沒有聽過這個故事嗎?”

洪朵兒搖頭,“我們家行商,不讀書的。家裡隻教記賬打算盤,還有盤點貨物,除了這些,彆的都不教的。趙姑娘,你家裡給你說親了嗎?”

趙格非不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話題。

事實上,從她十歲開始,外祖母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一直在說這件事,還說她這樣的其實想要說一門好人家特彆難,雖然是‘西北王’尹明揚的外孫女,可是家裡沒有母親,父親地位太低,高不成低不就,如果不早早籌謀,怕以後不是做老姑娘就是給人做續弦或者高門之妾,隻是她爹似乎完全不著急。

“沒有。”她搖頭。

洪朵兒,“真羨慕你。”

那邊換了一折新戲。

這次是《十五貫》,黑暗腐朽的吏治之下的民生之苦。

她們也不說話,眼睛耳朵都被那種淒涼的故事和唱腔吸引了過去。

趙毓既沒有去那邊草台班子聽漕河梆子,也沒有去陪著趙格非去聽昆曲。他自己端著一個紫砂壺就在自己屋子裡麵,拿著一根拐杖左敲右打。開春他在院子中種的兩根拐杖真的發芽長出了嫩葉,於是小院中也有一絲的春意。

“這位寧淮侯真會挑折子戲的劇目。”院子中有人說話,“天子治下,官吏要是都如此這般,我這個位子早就坐不穩了。”

趙毓出來。

他看見文湛在光天化日之下,負手站著,一雙眼睛盯著他種的那兩跟拐杖。今天皇帝終於穿的比較樸素了,是一件半舊的藍色衣袍,顯得文氣很多,並且他身上也沒有熏濃重昂貴的香。

他身後無人。

“咦,隻有你一個人?”

“柳叢容去河邊聽戲去了。他是東川人,從小進宮,沒聽過那些,感覺很新鮮。”

“黃瓜,哦,黃樅菖呢?”

“司禮監今天該他當值。”

文湛看完了那根長了嫩芽的拐杖,伸手帶了一下趙毓,將他攬進屋中。

兩個人緊貼牆壁站立。

文湛比他高,此時低頭,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兒,又伸出舌尖沿著趙毓的耳廓輕輕描畫著。

趙毓感覺特彆癢,像被一隻名貴的狗舔,除了癢就是癢。

他受不了都笑出聲了,“你這是做什麼?”

“前幾天從禁宮翻了一個春K宮密檔出來,試試。”文湛看著他,“你不教我,我自己學。反正我就在宮廷,這些東西有的是。”

趙毓,“學這些做什麼?你從小為人端正,學不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彆學歪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堂堂帝王馬上風,寫在青史上,多難看。再說,這種事情是要看天性的。我們小的時候一起在毓正宮讀書,內閣杜閣老為人方正,法度極嚴,在他的管教之下我也能學的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說到底,我就是這樣的人,根骨都是歪的。”

說著,他微微抬頭,牙尖在文湛左耳垂上輕咬了一下,皇帝差點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