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楚薔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2 / 2)

王侯的盛宴 姬泱 4861 字 8個月前

這裡的酒是兌了水的蜜酒,依然熱辣,卻被暮春夜風裹著儘顯冷意。

趙毓,“這段姻緣,是先祖父訂下來的。”

“我家祖上也算是四世三公,那些祖宗們做了幾百年的官,我祖父是當年的甘寧總督,一直鎮守西北,他同尹明揚的父親是好友,當時兩個人想要結成兒女親家,誰想到生下的孩子都是兒子,於是我父親同尹明揚就成了好友。結果,我祖父被誣陷通敵叛|國,滿門抄斬,不知道怎麼,就活了我父親一個人。後來,尹明揚也科舉出仕,他見到我父親,兩個人在沒有孩子的時候就決定又做兒女親家。後來,我一出生父親就被淩遲,當時尹明揚得到的消息是我也死了,於是就讓他閨女綺羅一出生就做了望門寡。禮教森嚴,女子生而有罪,這些女孩兒的苦難是我們原先根本想不到的。”

“本來尹明揚想著用女兒攀附親王,沒想到我是個西貝貨,隻是在我恢複本來身份之後,他這才發現,我竟然就是他閨女早已經下定的夫婿。他說,這是緣定三生,話本也不敢這麼寫。他執意要繼續婚約,對逝去的好友有個交代。他對外隻說我是他故友之子,與他女兒早有婚約,早先流離失所,現在找了我,就成全了這樁婚事。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

說實話,我嶽父走的不會很歪就是這一點,再算計,再冷酷,但是他骨子中還是有情有義,雖然這個情義說到底也是犧牲了女兒的前途。”

文湛,“你還是娶了她。”

趙毓,“那又怎麼樣?當時年少,人總有豁不出去的東西,我娘孤苦一生,我爹更是淒慘,被萬仞淩遲最後血肉都成了灰,就算為了他們,我也應該做一些什麼。”

說道這裡,趙毓的眼瞼垂了一下,帶著一種不自覺的哀傷。

“那天下暴雨,我在我娘壽春宮前麵跪了三個時辰,她還是不見我。我娘不是針對你,換第二男人她還是這樣。我為了你把她也豁出去了,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有一顆心,我沒有本事為了第二個人這樣做了。”

暮春的風送來了山川河流青草野花的氣息。

趙毓看著酒菜滿桌,他胃口一向不好,晚上也吃不進這些東西,就大聲叫了老板娘結賬,誰想到老板娘過來就擺手,“不用給錢了,有人幫你們把賬都結了。”

趙毓納悶,誰這麼有眼力見?

他抬眼,看見那邊走過來一位穿著雍京崔氏綢緞莊從湖州進來的絲質衣袍,年紀不大,肯定不到弱冠的小公子。

“哥哥,您在這兒呢!上次在雍王彆苑讓我出了那麼大的醜,我不但不怪您,今兒還請您吃飯,您說,您怎麼謝我?”

來的人就是隨侯次子,石愷。

上次在雍王彆苑他不過就是戲耍了一個趕上來巴結的東西,結果讓眼前這個人用了那種手段把自己弄的差點身敗名裂。隻是,那種感覺實在詭異複雜,說恨那個人,結果當時的感覺又讓他有些食髓知味,說不恨,當時那種情況,如果讓外人知道,他在雍京城根本就沒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他被這種複雜又說不出口的想法折磨的多少時日都坐立不安。

石愷派人打聽了,眾人隻說那個人其實是個白丁,也是被人帶進來混飯吃的,後來,他又聽說,那個人是已致仕宣大總督尹明揚的女婿,尹徵的姐夫。他讓人盯尹徵很久,終於得到消息,這個人又進了雍京。他這才讓人鑽山打洞一般的找,終於,在城南這個小酒館找到了他。

石愷看了看趙毓身邊的文湛,一身長衫,看著像翰林院的人,那種窮苦地方出來的人都窮酸,看看他們滿桌子的吃食,也是窮酸的很。

隻是,……

那天在雍王彆苑的時候不覺得這個人好看,那個時候,他記得趙毓臉色蒼白,眼睛下麵都是青黑,好像幾天沒睡覺的病癆鬼。

現在,……

柳樹上掛著燈籠,柔和光芒下,顯得這人的臉柔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左眼角有一顆紅色的淚痣。

趙毓看著他,“哦,你呀。”

石愷說著,湊過來,“哎呦,哥哥還記得我?”

趙毓,“彆亂叫,我爹娘就生了我一個,家裡沒什麼弟弟妹妹的,我沒那個本事做你哥。還有,我要是早成親幾年,估計我閨女你都得稱呼大姐,所以以後見麵你得叫我叔,要是我比你爹還大,估計你還得改口稱呼我一聲伯父。”

“叫什麼還不都一樣。”

石愷還想湊一下,結果看著旁邊坐著的文湛看著他,那眼神鉤子一樣,像是可以把他這個人都鉤碎了。

“哥哥這是會朋友呢,這位,是翰林院的?”

趙毓懶得和他貧嘴,“你有什麼事兒?”

“哥哥不想知道,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趙毓看了他一眼,起身要走,石愷連忙攔住,“我說,我說還不成?這是那個紀載告訴我的。紀載,你記得吧,就是上次在雍王彆苑被你救了的那個跳湖的倒黴蛋?哥哥,我說你識人不明吧,奮力救了個人,結果還挺不是東西的。前腳裝可憐,翻過來就賣人,你聽著是不是很傷心呀?”

趙毓,“我這人麵慈心軟,救人,隻是不想有人在我麵前死。至於他是不是領我的情,那跟我沒關係。你也一樣,我折騰你隻是不想看你在我麵前欺負我小舅子,至於你咽下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我也不管。你要是有什麼門道,那就擺明車馬,咱們扯一扯。”

石愷,“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趙毓這次笑了,“怎麼,你腦子被撞了,不記得自己親爹是誰,跑過來問我?”

石愷也跟著笑,“哥哥說話真逗,聽著就跟彆人不一樣。哥哥彆惱,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事要求哥哥幫忙。我老爺子進了一批揚州瘦馬,想請哥哥調|教|調|教。”

趙毓樂不可支,“我又不是馬夫,不會養馬。你爹買馬買瘦了,多喂幾頓夜草,喂肥了不就成了揚州胖馬了嗎?還用費事請人調|教?行了,你要是沒事就回去睡覺,我們大人們都很忙,沒空跟你這個小屁孩亂攪。”

他起身,拉著文湛要走。

結果石愷也不攔著,就是說了一句,“這是送給雍王的瘦馬。”

趙毓站了一下。

石愷,“雍王想必哥哥你也知道,當今聖上唯一的弟弟,在京的親王,要是能同他說的上話,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