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雍王越箏。(1 / 2)

王侯的盛宴 姬泱 5420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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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看著尹明揚。

河灘上被利箭射亂的火硬著夜風搖曳,好像是傳說裡地獄中那些亂舞的群魔。

崔珩,“尹大人,換不換?”

他似乎將決定權交給尹明揚,他的眼珠子映著火光,可是臉上卻如同貼上一層紙,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看著尹明揚。

尹明揚閉上眼睛,再也無法支撐,癱坐在河灘上。

他極其緩慢的搖了搖頭。

崔珩轉身,提著長劍,點了人,趁著夜色的遮掩,沿著河向洪丁那邊追去。

洪丁似乎也知道這邊的決定,他並不戀戰,隻打了幾個回合,便扯動韁繩,策馬離去。

崔珩的人又殺了那邊幾個人,卻不敢殺戮過重,怕傷害尹徵性命,最後,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洪丁帶尹徵走。

崔珩身邊帶著斥候,他讓這些人一路跟蹤洪丁,探明動向,隨時來報。

隨行的軍醫幫崔珩療傷,他拿著刀,將崔珩肩膀上的箭頭剜下,又用腸線進行縫合。

原本的尹明揚有一些名將白頭的意味,但是再白頭也是名將,此時,他竟然像是一下子被抽掉筋骨,人好像是散了架,變得有些破敗。

尹明揚開口,“何晉在邊境有私兵。他已被押詔獄,撒憐丁想要他的兒子是想以何晉血脈控製他的殘餘勢力。”

崔珩,“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尹大人是否想一直隱瞞下去?”

尹明揚搖頭,“聖上知道。我離京之前寫了密折,聽說,北疆已經換防。”

崔珩點了點頭才說,“他們野心不小。妄圖染指江山?”

“染指大鄭?何晉有自知之明,他沒這個念頭。”尹明揚,“他應該隻想在邊境之外自立門戶。但是那個異族人想要做什麼,隻有天知道了。畢竟非我族人其心必異。無論如何,何初雲不能落在撒憐丁手中。”

崔珩點頭,“尹大人,何初雲是聖上要的人,崔某王命在身不容有失。不過,尹徵是在我手中丟的,我一定幫你找回來。”

崔珩隨後一字一頓加了一句,“我一定幫你活著找回來。”

他讓人拿了鴉|片膏,兌了水,一口一口喝下。

他知道自己喝了什麼,隻不過此時他們沒有時間養傷,也沒有時間休息,他們必須馬上走,越早回雍京越好。

斥候傳回來消息,洪丁的人竟然也過太行山,進入直隸境內。崔珩將自己的令符交由親兵帶走,直接去直隸總督署,請總督顏峨出兵協助,隻是,一直到洪丁他們離開直隸境內,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

……

這一次,石慎收到的是趙毓的請客票。

約的是夜飯。

既然雙方都做不了彼此,那麼就是朋友了,可以坐下來談。

這個地方也好。

這裡距離羨雲飛不遠不近,剛好可以看見羨雲飛的恢弘細致的園林;距離西北道的白苑不遠不近,剛好可以看見白苑的明武堂背麵的房頂;距離十三行的茶行也不遠不近,剛好可以看到那充滿了江南風情的竹林。

所以,這裡是個三不管的地方。

一個山丘,上麵一個涼亭。

說是有飯,其實桌麵上空空如也。

又開始下雨,不到掌燈已經昏暗不堪,亭子中放著一盞破油燈。

石慎吩咐手下人在外麵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他自己登上涼亭,發現這裡已經有三個人了。其中兩個人他認識,趙毓與薛宣平,還有另外一個人。石慎看著他有些眼熟,隻是這些天他焦頭爛額,幾乎沒有時間睡覺,頭昏腦漲之下,也就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隻是感覺他那雙鴉翅一般的眉有說不出來的清俊。

薛宣平認識的人多是兵痞流氓,販夫走卒,就算是三教九流也是下九流居多。

邊境上那些封疆大吏他隻是遠遠看過幾眼。

這是他第一次當麵看到王侯世子。

公卿家族的世家子弟,這人好像是褪去了毛的桃子,或者是西北那些皮肉滑嫩的蜜瓜。

雖然薛宣平知道這人做的事情與斯文沒有關係,但是他看石慎的第一眼,還是覺得此人似乎是書本中泡大的一般,當然,隨侯世子沒有趙毓的相好那種清貴難言的書卷氣,卻還算在斯文的圈子內。

想到這裡,他對石慎沒有什麼興趣,反而對趙毓相好的感興趣。

這人把一個侯府世子比的跟雜草一樣,他究竟是誰?

老趙眼光毒辣,找到人也不是凡品。

“呦,石世子,幾天不見,您怎麼成這樣了?”趙毓笑語盈盈的,“沒事兒,今天您過來一趟,那些煩心事兒就過去了。等一會兒,老薛把銀票給您,您晚上能睡踏實了。”

“趙先生真是不知所謂。”石慎冷笑,“這位薛先生說的不錯,你果然是鑽山打洞的想要羨雲飛。”

趙毓還是笑,“那還不是你這東西好,我又不虧待你,你給誰不是給?再說,恐怕除了我,一個月之內,綺鎮這裡不會有其他人能接手羨雲飛。那些人,權勢滔天的不想拿錢,想要這裡的又沒錢,剩下的就是隔岸觀火,像我這種有錢拿的出來,又不會怕脫不了手的,還真沒有分號。”

石慎沒說話。

趙毓,“五成,可以嗎?”

薛宣平聽著就開始咳嗽。

他上午剛從十三行陳三龍那裡拿出來總價是羨雲飛七成五的銀票,趙毓當時信誓旦旦的七成征地,怎麼,吃完晌午飯,還沒消化了,這會兒趙毓就開價五成了?他空手套白狼,一下子就想要賺二成五,不怕撐死?

石慎,“六成五。”

趙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世子您有西北道蕭呈給您兜著。您就算要七成,我也得應。現在時過境遷了,我說五成,您要是不賣,隻能運走其中的金銀細軟,字畫古董,哦,還有您那些個號稱價值幾十萬兩白銀的門板回雍京自己賣去了。不過,我還可以幫您再搭一條路,萬一,我是說萬一,您還可以全身而退。”

石慎,“趙先生的路,怕是有豺狼虎豹,我可不敢走。”

趙毓搖頭,“我說到做到。您走東海,一切給您安排好。隻是,這是生路,是否能走的成,一看天,二看命,三看您自己的本事。”

過了好一會兒,石慎,“好,我要現銀。”

趙毓搖頭,“給您十三行的銀票,如果您想要現銀,您得自己回雍京兌。不是我坑您,世子,這麼多現銀需要鏢局押送,每個十天半個月的銀子過不了。不要說我,整個綺鎮也沒人能滿足您這個要求。這裡北有鎮守將軍燕遂寧,南邊就是雍京北城,您怎麼可能把這些現銀安穩運走?”

石慎,“可否近一步說話?”

趙毓想了想,讓薛宣平在外麵等一下。

老薛十分聽話,直接離開,他知道,很多事情不要亂打聽,不然很容易死到臨頭還做著明年春天喝酒看戲的春秋大夢。

石慎看看文湛,趙毓則說,“他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