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尹徵下落。(2 / 2)

王侯的盛宴 姬泱 6932 字 8個月前

為了尹徵的下落,寧淮侯崔珩像一條鬣狗,一條豺狼!他以大長老死在詔獄這件事為由頭,徹底接管了北鎮府司,隨後,他從大長老中的毒枯葉蛇膽為線索,一直查到解藥雪靈芝。期間,隻要有一點點牽連的人,全部被他扯回詔獄,重刑拷掠。後來發展到,隻要同西疆高昌遺族有一點一點關聯的人,也要被他“問一問”。雖然尹徵依舊下落模糊,但是貴霜王子殿下、洪丁,還包括加茉、大長老多年在雍京經營的暗樁和產業被拔去了十之八|九。

崔珩似乎根本沒有想要尹徵活著的意願,他做的事情,似乎時刻在拷問洪丁他們:

——值得嗎?

值得嗎?

值得嗎?!

為了隱匿尹徵,你們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值得嗎?

“寧淮侯,你不怕我們殺了尹徵泄憤?”

崔珩平靜的說,“不怕。我隻想知道他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要是殺了尹徵,終我一生讓你們一個一個不得好死。最後,我給他償命。”

瘋子!

加茉以為自己會看到寧淮侯情緒波動,沒想到,即使到現在,他依舊冷靜如冰,無悲無喜。

“趙毓,……,我要見趙毓。”

聞言,崔珩第一次認真打量了一下加茉。他在判斷是否值得做這件事情。

為了尹徵的下落,他瘋狂到了冷靜的地步,他知道自己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也知道對方極有可能魚死網破,殺了尹徵,或者在尹徵身上下毒,或者再對他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隻是,他彆無選擇。

崔珩甚至不顧皇帝的禁令,將那個與加茉有關係、在雍京城開鴉片館的沈臻也打廢了。皇帝想要徹查他背後的人,因為沈臻那一口帶著姑蘇口音底色的雍京官話極其可疑,他的後麵一定深淵密布。

他必須無所顧忌,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了洪丁的目的,——以尹徵折磨趙毓。從尹徵在崔珩眼前被洪丁擄走的那一刻算起,他就根本沒有活路,崔珩為他殺出一條血路,換取一點點微弱的逃出升天的生機。

“告訴我尹徵的下落。”崔珩拒絕。

“我身上有比尹徵更重要的秘密,……”

崔珩,“不想聽。”

加茉,“侯爺,你抓的那些人,被你審廢的那些人,有多少人身上的秘密可以換一座城池!為了趙毓的內弟,一個已經致仕大臣的兒子,你寧淮侯做到今天這一步,值得嗎?”

崔珩冷冷的一笑,“告訴我尹徵的下落,我讓你死前見到趙毓。”

良久,加茉喃喃的說了一個地名,即使崔珩喜怒不形於色,聽到這裡,也不禁微微一怔。此時,他再看加茉,——那雙碧藍色的眼睛,猶如東海無儘的波濤,像是要把天地都卷了進去。

……

趙毓到侯府的時候,崔珩正在抽水煙。

寧淮侯這個水煙筒有年頭了,這還是他從南邊帶回來的,純銀打造,沉的很,煙嘴那裡還鑲嵌著紅色的瑪瑙。

鋒利的銀煙筒,紅豔豔的煙嘴,看上去有一種犀利的奢靡。

崔珩就坐在暖熏香爐旁邊,一手拿著紙撚,輕輕的吹著。倏的一下子,他的紙撚明火驟起,然後他這才點著了煙筒中的煙絲,開始吞雲吐霧,他那張顯臉在煙霧繚繞背後顯得若隱若現。

這個水煙筒口兒淺,裝的煙絲也少,抽兩口就要重新裝,還得重新點,他手中的紙撚又不能總燒著,那總燒著還不得燒著自己,所以就得讓它溫著,用的時候用力一吹,把那個火星弄出明火來,點了煙絲才能繼續抽。

“問出來了。”崔珩見趙毓進來,把水煙放在一旁,手中的紙撚也滅了,“雍京西南的山林苑。”

趙毓聽著一愣,“那是東宮彆苑!”

崔珩端著蓋碗喝了一口茶,“這事兒你想怎麼辦?”

趙毓,“洪丁他們的手能這麼長?可以陷害太子?”

崔珩卻反問,“你怎麼知道太子是被陷害的?”

趙毓,“太子今年才多大,還不夠做這種事兒的年紀。”

“虛歲十四了。”崔珩冷笑,“你那個小狼崽子這個年紀都到微音殿參政,有權籌謀軍國大事了。還有,這些年你在外麵,總也能聽說一些事情,雍王今年才十九,就混成了跺一跺腳雍京城都要顫三顫的人物。靈均一入主東宮,就遇到他七叔這麼一個強敵,不快速成長,活都活不下來,你以為他像你家那個小舅子,十三歲還吃糖人,十四歲還尿床嗎?”

“……”

半晌,趙毓說,“桂寶兒十四歲不尿床了。”

崔珩,“要我說,我直接進宮繳旨。那個小狼崽子生的兒子,他自己收拾。”

趙毓,“如果你得到的消息準確,太子應該是被陷害了。”

“如果他被陷害,那還是他的錯!”崔珩不以為然,“門戶不緊,讓人有機可乘,對於他那種人來說,就是死罪。”

“後宮就這麼一個儲君。”趙毓搖頭,“文湛就這麼一個兒子。”

崔珩,“折了這個,不是還有雍王嗎?”

趙毓極慢搖頭,“越箏他,……,做不了儲君。”

崔珩,“那就讓那個狼崽子再生一個。”

聞言,趙毓起身就走。

崔珩一把扯住他,“怎麼,你忍不了那狼崽子生兒子?”

趙毓,“我能忍,文湛忍不了。”

他扯開他的手指。

崔珩,“你做什麼去?”

趙毓,“這件事,以後可以慢慢查,查透了,查到誰也跑不掉。但是眼前,最好誰也不知道。我先把尹徵弄出來再說。晚了,我怕事情有變。萬一牽連到太子,真的要出大事。”

崔珩,“你準備自己去山林苑?”

趙毓點點頭。

崔珩,“我跟你去。”

“你?”趙毓搖頭,“你彆扯進來,這件事太麻煩了。那是儲君,萬一,……,新帝登基我可以去死,我不能再把你牽連上。你跟著我儘倒黴了。”

崔珩,“太子的親娘欠我一條命。”

趙毓不解。

崔珩,“太子的親娘不是桓侯薑家的丫頭嗎?怎麼,忘了?就是那一年的深秋,雍京郊外下大雨,桓侯薑家的小侯爺在茶館趕人,你不走,他抽了你一鞭子?後背一道血痕,上次你受傷我看了,這一鞭子到現在都沒好。”

趙毓,“我記得。”

崔珩,“小狼崽子登基的時候才十九,桓侯覺得他太過年輕,而且後宮隻有他們薑家的閨女生的唯一一個皇子靈均,他就想要罷黜皇帝,自己攝政。結果,……嗬!”

崔珩冷笑。

當年的叛亂,還是他親手平定的。

桓侯起兵不過十日,崔珩領軍將桓侯斬於鎬水西岸,連同他的嫡子,也就是抽了趙毓一鞭子的小侯爺一並埋骨鎬水西岸。

謀逆大罪,首犯淩遲,當誅九族。

後來皇帝看在皇長子的情分上,薑氏男子斬首,女子流放,皇長子生母幽禁後宮,從者均不株連。

崔珩,“當年大皇子還不是太子,桓侯進宮綁架他們母子,想著起兵不成就到外地另立靈均為新君。他娘找到我,讓我保護大皇子,我順便把他娘倆都藏了。桓侯的人根本沒找到她們,靈均母子這才在滅族大罪中逃了一條命。當年薑氏才是十五六的小丫頭,就有這種膽識,要說,如果她是桓侯世子,老薑家絕對不是這麼個下場。我去一趟,就算出點紕漏,太子看在我曾經救過他們母子一條命的情分上,怎麼不會把事情做絕。”

趙毓終於點頭。他們走出侯府大門,崔珩讓人牽馬,趙毓自己滾鞍上馬。崔珩則讓人跪在地上,做他的上馬腳凳。趙毓不太喜歡他這個習慣,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徑自扯了韁繩先走一步。

崔珩則趁著趙毓不在意,將腰間的黃金鑲玄玉的令牌拿出來,給隨從,並且低聲吩咐道,“給你這個。”

“侯爺吩咐。”

“進宮。”崔珩,“密奏聖上,雍京西南的山林苑,還有,……,趙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