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何媽的烤鴨子與雍王府的夜宴。……(2 / 2)

王侯的盛宴 姬泱 6940 字 8個月前

陛下,對於寧淮侯這樣的朝廷重臣用“物以類聚”合適嗎,至少也應該是“人以群分”吧。

趙毓看著文湛已經把一隻烤鴨子裹著薄餅和春蔥吃進去了,嘴邊還沾染著甜麵醬,他用袖子給他擦了擦,“熙福養生,一頓飯吃七分就得了,再吃該撐了。”

此時,何媽的兒子另外挑了一隻肥鴨子用油紙包住,拿進雅間給趙毓,“哥,這個給你拿回去,讓你媳婦兒給你熬鴨架子湯,多切點醃蘿卜進去,去腥。”

這一次,文湛居然主動伸手接了過去,“知道了。”

趙毓,“……”

何媽的兒子感覺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可是他自己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他想著,應該是最近生意太好,他有些累,於是微微晃了一下腦袋,把自己的胡思亂想晃走。隨後,又囑咐了趙毓一句,“哥,記得用那種酸的醃蘿卜,煮出來的鴨湯下麵吃也成。”

文湛應答,“好。”

何媽兒子走後,文湛看趙毓一直看著自己,“怎麼?”

趙毓笑,“終於承認自己是娘子了?”

“隻是忽然想開了,不應該和你爭這些有的沒的。”文湛說,“隻要是你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不過,認你做相公也有好處,以後可以喚你做哥哥了。”

趙毓忽然臉紅,耳朵似乎都燒了起來。——他被陛下的“哥哥”叫的有些不能自持,而且,……,似乎,……,了。

他忽然扶著椅子想要站起來,卻有些腳軟。

文湛見他這樣,轉念就明白怎麼回事情。他兩步到門邊,將門栓杠上,隨後一把扯過趙毓,坐回木椅,將他擁在自己的雙膝上,伸手撩開他的衣袍,……,過了好一會兒,趙毓的情緒才被安撫了下來,鬢角微微出了一些汗珠。

文湛的牙輕輕扯了扯趙毓的耳垂,“反應這麼大?”

聞言,趙毓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隻能輕輕笑了一下,麵孔上的紅暈也開始逐漸褪去。

文湛見狀,將他的微汗拭去,又在他的腮邊用力親了好幾口。

雍王府。

今日有酒宴。

門房齊旻看著趙毓遞過來一個小壇子,還有一個東西,油紙包好,雖然涼了,聞著很醬香撲鼻。

趙毓說,“這是北城老杜家(何媽兒子姓杜)的燜兔子,這是他們家自己釀的土白酒,加了蜂蜜的,味道不錯。這幾天倒春寒,您辛苦,一會兒不當值的時候喝口酒吃口肉,暖暖身子。”

齊旻一邊道謝,一邊接過來。隻是,……,他的眼光一直往趙毓身邊的那個人身上瞟。那人手中也拿著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比兔子大一些,像是鴨子。齊旻知道,老杜家的烤鴨子出名,就是冷了不能吃,想必是這個原因,趙毓給他帶過來的下酒菜才是兔子。還有,此人一直不說話,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就是很安靜的站在一旁,卻讓人心驚膽戰!

此人相貌極好,那雙鴉翅一般的眉,秀致卻冷然,帶著難以言說的俊美。

卻。

——像,實在太像!

此人同雍王殿下極像,這道眉尤其像!

他們不同的地方,隻是眼前人比雍王要年長,齊旻幾乎以為,十年後,雍王就是眼前之人。

不!

不對!

雍王不會成為眼前人。

王爺位高權重,即使平常對下人親和也總帶著一絲的傲然。

眼前人卻不會。

他不親和,也不傲然,他隻是很遙遠,即使人在眼前,事實上卻站在九重天之上,旁人眼中的他隻是一個幻象。

齊旻心思亂了,給趙毓倒茶水的時候,下手沒有分寸,一碗茶倒是潑灑出來一半,桌麵上潮濕一片,他趕忙用抹布擦乾淨。

趙毓心中暗自歎氣。

他知道文湛過來雍王府十分不妥,可是勸不住。

方才,……

“陛下,您吃了一整隻鴨子,吃撐了,不回宮,到此處遛食,這不太合適吧。”

“不能讓越箏再這樣吊著你。”文湛隨著趙毓在雍王府角門下馬,“這樣的時日越久,你需要承諾的東西越多,這樣,對他的將來不好。”

衛錦聽到趙毓又來了,得了空,連忙過來,他撩起來門簾往裡走,還笑著說,“趙先生,這幾天倒春寒,您也要多保重。這茶是年前的冬茶,您喝著還,……”

聲音嘎然而止!

他的一雙眼睛睜的和牛一樣,看著文湛。衛錦張了張嘴,找不到聲音,似乎有人用手攥緊他的咽喉,用刀鋒將他的聲音割走了一樣。

齊旻,“……”

半晌,衛錦才僵硬著扭了臉對趙毓說,“趙先生,王爺今兒有客,您先到惜字齋等一下,奴婢請王爺馬上過來。”

奴,……,奴婢?!——大總管怎麼開始用宮中舊的自稱?

惜字齋?!——那是王爺的內書房,裡麵珍藏了數萬冊珍本善本海內孤本,守備極嚴密,外人不要說進入,甚至不被允許靠近窺伺。

還有,請王爺馬上過來?!——雍王生來金枝玉葉,向來位高權重,什麼時候隨叫隨到?

雍王府邸的大總管衛錦這一句話,出現三個地方的不對勁,齊旻在一旁聽著,心中愈發的莫名驚詫。

趙毓卻趕忙笑著回,“有勞大總管。”說完,他和那位拎著烤鴨子的人,隨著衛錦走進王府腹地。

惜字齋。

這裡取讀書博古通今,通覽群書,下筆寫文章卻應該字字珠璣,惜字如金之意。

書齋的名字是楚薔生起的,書齋上掛著的匾額也是他親筆寫的。這三個字象征了一段師生情誼,隻是,字寫完,這段情誼卻戛然而止。因為書齋的主人並沒有如同楚薔生預想的那樣,成為一個文人心中較為合適相宜的親王,——遠離朝局,清貴,詩酒山水,隨時可以歸隱林泉。

雍王在宴賓客。

王府總管衛錦強自鎮定,穿過人群,在他耳邊微語了幾個字,越箏臉色都沒有變,隻是一手拎起來酒壇子,撕開封印,和旁邊的客人鬥酒,不一會兒,他不勝酒力,醉的有些歪斜,衛錦名正言順的令人將他架起,送到惜字齋。

越箏進屋之前,在書齋外麵的湖水旁吐了一回,衛錦為他準備了冷水洗臉,後廚以青梅熬了一大碗醒酒湯,下人也端了過來,伺候越箏喝下,就這樣,他進屋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股酒氣。

書齋中隻有兩個人,到不冷清,桌麵上有好茶,冒著氤氳的熱氣。

皇帝的聲音,“胡鬨,也要有個限度。”

越箏卻借著酒勁,不理睬這個聲音,他腳步不穩的向趙毓走過去。趙毓見他這樣,連忙過來扶他,他一把揪住趙毓。

此時,越箏低著頭,抓著趙毓腕子的手指又燙又硬,“怡哥哥,十四年未見了。”

——沒有這麼久。

不說去年那些不愉快,隻說這些年,趙毓隻要回雍京,總會尋找一個時機看一看越箏,遠遠的看一眼。這很難,非常難,可是他從來沒有放棄。有的時候在獵場,有的時候在彆苑,有的時候,甚至隻是雍京街上,被親王儀仗阻隔之後的擦肩而過。

甚至是,尹明揚作為“藩鎮”送往雍王府邸的冰炭敬,其中也會有趙毓準備的一份東西。

隻是,這些又能替代多年的分離嗎?

趙毓把他扶到椅子上,喂了他一口熱茶,輕聲問,“舒服一些了嗎?”

十四年,對一個成人來說,也似乎可以算是半生了,何況一個五歲的孩子?

這幾乎是一生的時間。

越箏抬頭看著趙毓,非常非常認真的看著他。他記憶中的祈王承怡不是眼前這個樣子。所有人都說如今的雍王權傾朝野,寵冠王朝,可是,如今的他與當年的承怡所得到的“嬌寵”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

那個時候承怡飛揚,承怡跋扈,承怡是大正宮一抹任誰也擦不去的顏色。

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

可是,當年的承怡也如同一汪清泉,一眼可以看到底,清澈,溫暖。

不像現在。

越箏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一個名字叫做“趙毓”的人。

“怡哥哥,你怎麼走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