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司法拍賣房產(2 / 2)

華燈之上 純白陰影 5352 字 8個月前

鄭好得回雜誌社搬個人物品,告彆而去。樂有薇拿出平板電腦,向趙傑請教如何賞析江爺爺的作品。雖然在畫廊接觸過大量當代書畫,但她隻能泛泛而談,想和江爺爺談得投機,不露怯,還得多請教內行人士。

事關江知行,趙傑很慎重。他昨晚回家,還和父親商量過,唐燁辰委托拍賣的常玉作品隻有兩件,不成規模,不如等樂有薇談下江知行再說。

常玉祖籍四川,被西方公認為世界級繪畫大家,台北國立曆史博物館收藏他幾十幅油畫巨作。趙傑興致勃勃,趙致遠正在談一件趙無極的油畫,等江知行也拿出幾件作品上拍,陣仗就上去了,到時做個海外華人畫家專場。

趙無極是目前全球身價最高的華人藝術家,若由他的作品領銜,專場大有可為。樂有薇躊躇滿誌想說服江爺爺,但趙傑依然惦記著她胡謅的徐渭人物圖,她壓力倍增。

得知《南枝春早圖》流拍和方瑤有關,趙傑搓著手:“我能做點什麼?”

樂有薇一笑:“裝不知道。反正我揍都揍了。”

《南枝春早圖》流拍,同事們為之付出的努力白費,趙傑身為方瑤的直屬領導,很不悅:“你跟她撕破臉,她肯定會通過家裡向吳總施壓,我得找她。”

樂有薇以前和趙傑的往來僅限於工作,把他歸為好相處的同事,但趙傑講義氣,她更想卯足勁拿到江爺爺的作品,說:“她家世是好,但吳總不隻有她家一個大客戶吧,她讓吳總開除我,吳總就聽?我們得相信大老板是有大格局的。”

樂有薇開了個玩笑,趙傑明白她不想給他惹麻煩,心有觸動。昨晚李冬明出現,他意識到樂有薇那聲李叔叔沒白叫,書房裡必然發生了一點什麼,但樂有薇是那樣的身世,他不知該說什麼。

樂有薇手機提示音響起,點開查看,趙傑瞥見是葉之南在找她:“小樂在哪裡?”

樂有薇沒回複信息,繼續和趙傑談江知行的版畫。趙傑講了幾分鐘,借口說女朋友找他有事,把樂有薇弄走了。緋聞男女昨晚那麼尷尬,私下也該說點什麼了。

人情債不能越滾越多,樂有薇走到門邊,回頭道:“一定要忍住,我有辦法對付方瑤。”

門被關上,趙傑整理著茶具,翻起法拍房資料。業務部把這場交給他了,他半點興趣也沒有,一問竟還是父親給他攬來的,推不掉,很煩。

葉之南輕敲樂有薇辦公室的門,無人應聲。他輸入電子密碼,推門而入,辦公桌擱著一件繡品,是《南枝春早圖》,因為買家沒能支付善款,隻能做流拍處理。

葉之南食指撫過鮮紅的圖章,嚴碧玉。他憶起樂有薇寫完“碧玉”,俏立在台上的模樣,失神地想,小樂永遠都有辦法讓他更愛她一些。

上午看到善款公示,葉之南給昨天對《南枝春早圖》出到第二高價的陳桑榆打了電話,但很遺憾,陳桑榆已身在機場,即將登機飛往重慶。

出了拍賣場,讓人接手未能拍到的競品,本就不合規矩,如此一來,更不能勉強。葉之南本有兩分試探之意,都按下了,隻當尋常問候故人。

陳桑榆主動說起,昨晚在西餐廳吃飯,聽人議論慈善拍賣晚會,就點開直播看了幾眼,樂有薇正在以《南枝春早圖》為引子介紹顧繡,她離拍賣場很近,臨時起意去看了看,說:“後來有點事趕著處理,發完信息一看,沒了。”

葉之南遺憾道:“早知道我代你舉牌了。”

陳桑榆歎氣:“跟它欠了點緣分。”

太夫人韓金枝是陳桑榆的同鄉,韓家在寧波赫赫有名,後人捐資修葺過韓氏宗祠。宗祠種有銀杏和楓樹,秋天時尤為繁茂,中學時代,陳桑榆和朋友們經常去遊玩。

陳桑榆此次回國,是陪她最好的朋友過生日,她說:“他屋後種了幾棵梅花,所以想把《南枝春早圖》拍下來送他,沒拍到,今天另外買了一件禮物。”

那邊響起催促登機的廣播提示,葉之南道彆:“下次來雲州再聚。”

天熱了起來,葉之南從冰箱裡取出一罐鐵罐酒釀,忽地想起丁文海。樂有薇上次玉器雜項拍賣會,丁文海送了花籃,這次來了現場,是後悔了吧。

有幸和樂有薇相守,是丁文海的潑天大運,他卻背叛她了,那一定是他此生做過最糟糕的決定。葉之南發出信息:“小樂在哪裡?”

樂有薇輸入密碼進門:“師兄能幫我個忙嗎?”

葉之南正等著她說出曾元浩的名字,樂有薇卻隻說起慈善拍賣晚會,團隊成員執行得很辛苦,最花費精力的《南枝春早圖》卻流拍了:“公司能不能象征性給點表彰?通報表揚就行。”

葉之南已有安排:“上午來公司,我就找過萬琴,讓她給佳寧她們發放獎金,下周就能收到。”

樂有薇倒水燒茶,拚命找些事情來做,但室內氣氛沉重,她隻好拚命找些話來說:“中午和夏至見麵,他要去日本談《趙城金藏》,師兄稍後也會去吧?”

葉之南說:“我有彆的事。謝東風下周就接管業務了,《趙城金藏》作為他上任第一件大事來抓。”

謝東風在業內是響當當的人物,樂有薇問東問西,葉之南見她不提曾元浩,索性直說:“小樂,公司門口發生那樣的惡性.事件,開除了就是。”

曾元浩是人力專員,萬琴的嫡係,僅憑一份模糊的監控視頻就開了他,他和萬琴都不會善罷甘休。小人難纏,何必讓葉之南鬨心,樂有薇倒了一杯茶給他:“這點小事師兄就彆費心了,我有辦法。”

葉之南知道她不想讓他和萬琴發生爭執,但那又如何,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算什麼事。他說:“他申請勞動仲裁,跟公司對簿公堂,我們也奉陪到底。”

樂有薇堅持說:“自己報仇才痛快。早說過我睚眥必報,你不想看看我怎麼辦到嗎?”

睚眥之怨必報這話不好聽,其實前麵還有一句,葉之南喝了幾口茶,放下茶杯:“一飯之德必償。小樂,送鄭好去讀書,不是補償她對我的情感,隻是,善待你的人,我想善待他們。”

這意思很明確,鄭家的恩,他會跟她一起報。樂有薇說:“鄭好跟我說過了,她感覺受不起。”

葉之南說:“受得起。鄭好是可造之材,就是對人生太缺乏規劃了。以前就讓她繼續讀書,她惰性重,現在既然是我的員工,就能給她一點外在壓力了,你把這些話都轉告給她。”

葉之南注視著樂有薇,眼神明亮,一瞬間她心跳快了幾秒。長久以來,為了扛起生活,她總擺出一副見神殺神的樣子,但葉之南對她好,對和她有關的一切,都很好。

想想這世上,有幾個人總是一團熱心,事事為她著想?鄭家三口,樂有薇都給過回報,但惟獨對待葉之南,她總在躲避他的情意。但他尊重她,努力把各個環節都鋪排妥當,想為彼此謀求一個平和的未來。

想要落淚的感覺是如此明晰,怎麼辦,難道就此沉溺嗎?但是,沉溺多好啊。摩天輪上那一晚,這些天,樂有薇不知回想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