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螺鈿紫檀五弦琵琶(2 / 2)

華燈之上 純白陰影 6271 字 8個月前

電話那頭,唐莎一呆:“哥哥,我家有錢有人,她鬥不過我。”

彆人對樂有薇和葉之南的關係,用的是一個“跟”字,但從視頻來看,恐怕錯了,她沒讓葉之南得到她,他才格外念著。唐燁辰也自負,但隻能認輸:“哪個暴徒沒有一身狠勁,我勸你不要輕敵。你要不到阿南的,認了吧。”

唐莎大哭起來,唐燁辰把手機拿開一些,過一陣,唐莎陡然止哭,恨聲問:“你從來就不想真正幫我,是不是?”

唐燁辰說:“他不是一件藝術品,阿莎,我沒辦法拿下來給你。”

唐莎冷笑:“我早該知道你不會幫我。哥哥,你可以把他當成展覽品欣賞,但我要的是收藏品。”

電話掛斷。再打過去,唐莎關機。唐燁辰頹然看向對麵的燈光,眼睛紅了。在香港,在世界,人們都說,錢和權勢就是一切,但也有人不那麼想。

第二瓶烈酒見了底,包廂裡的燈光趨於幽魅,葉之南意誌漸漸渙散,腦海裡不由自主勾勒出樂有薇的姿影。下午在街邊,他遠遠地望著她,她微微揚起臉,對秦杉笑著,他們手牽著手。

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暗裡,葉之南摸向桌上的威士忌,開啟了第三瓶,放任自己回到摩天輪上,回到那夜遼闊的海域。第三瓶過半,他的意誌越發渙散,在迷夢裡流連忘返。

渾身血脈跳動,連有人走近的腳步聲都聽不太清晰,葉之南好像看到樂有薇走來,在他腳邊坐下,她眼中盈滿情意,手心覆上他的手背,一寸一縷撫著他……

唐莎坐在地毯上,仰著臉看葉之南,他雙眼輕闔,左手搭著沙發扶手。她伸出右手,試著覆在他左手上,他沒有移開。

葉之南的體溫滾燙,燙得唐莎渾身如同著了火。她慢慢撫摸著他,從指間到腕間,兩指解開他的袖口。葉之南的氣息更加火熱,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唐莎嚇一跳,但葉之南仍沒睜眼,麵上是無可辯駁的情動。唐莎任他用指腹摩挲她的掌心,她著迷地看著他,光影明暗,愈發襯得他倜儻動人,她的心悵然不已,坐得更近些,用麵頰貼上他的手背。

一種奇特的困倦和渴望,一齊從葉之南身體深處升起來。唐莎的手被他突然一拉,緊接著,她半個身子被葉之南拉上沙發,跌靠在他雙腿之間,轉瞬就被他箍進懷裡。

唐莎腦中瞬間空白,這個場景她幻想過千萬遍,她摟住他的脖子,獻上唇。葉之南氣息急促,捧著她的臉她的頭發,吻了下來。

在距離飽滿紅唇隻有幾公分的地方,葉之南忽地蹙眉,鉗住唐莎的下巴。唐莎的唇落空,葉之南指節發力,力道大得讓她吃痛,他睜開眼,眼中漾著迷離的欲望,極壓抑地看了她幾秒鐘,鬆開手,向後靠去。

這酒不對。殘存的意識裡,葉之南如是想。當他的手背觸碰到一把卷發,把他的小樂扯進了懷裡,但是近在咫尺,他聞到香水氣味,這個人,分明不是她。

小樂不用香水。她是誰?

葉之南急躁地扯開襯衫領口,讓身體透氣,一邊極力收攏心神,探過手,摸到桌上的雪茄盒。

一盞壁燈幽幽亮著,唐莎心頭鈍澀,葉之南明明蓄勢待發,為什麼停住了?她傾身,再次逼近他的唇,誰料到,葉之南伸手一擋,正好甩在她臉上。

唐莎捂臉,葉之南雙眼緊閉,眉頭皺得緊,是在調整心緒了。都這樣了,竟還能自控,她想占有他,比預想的更艱難。

在那家意大利餐廳,看到葉之南把樂有薇用過的杯子捧在手心,唐莎哭了。待她冷漠至極的人,竟也會灼熱地愛著彆人,愛得和她一樣無望。

為什麼兩個失意的人不能互相安慰呢。

箭在弦上,他卻隱忍不發,不肯拯救她的渴求,該死的,怎麼辦?

蓬鬆卷發把女人的臉襯得嬌小緊繃,她嘴唇嬌麗,正熱情纏著他……葉之南快速點了一根雪茄,毫不遲疑地戳上手腕,把自己從迷夢裡拉出來。

唐莎心裡又痛又惱,坐在葉之南腳邊,低頭哭了。他對她何等挑釁,寧可如此,也不就範。

煙頭很燙,壓住了心火,葉之南深吸幾口,陷在沙發裡。唐莎想再湊過去,他垂眸看她,目光停在她被卷發半掩的麵頰,又似乎在看很遠的地方:“是你啊,唐莎。”

唐莎怔忪不語,葉之南移開目光,一雙長眉像鋒利的新月,她莫名怕得緊,想走開兩步,雙腿一軟,跌坐在地,索性不走了。

葉之南坐直了些,雙眼眯起,唐莎想,這才是真正的他吧,她淚意湧動,咬咬牙:“你能不能,能不能……”

她性情執拗,玩得放肆,但用這種方式放倒葉之南,已是難堪,更直接的話,她說不出口。

你能不能像對待彆的女人那樣,對我?

唐莎抬手擦掉眼淚,凶狠又倔強地瞪著眼前人:“我不信你會為她孤獨終老,你還會有彆的女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葉之南恍然未覺,對她無動於衷,唐莎哀痛愈甚,再也承受不住,伏在他膝蓋上,眼淚湧出,哭到渾身發抖。

長指一彈,火星熄滅,葉之南俯身,把那一頭被他錯認的長卷發攏到唐莎耳後,溫和地說:“唐莎,人在感情上,不要委屈自己。耐心些,會有真心待你的人。”

唐莎如獲生機,嗚咽道:“我隻要你。”

葉之南起身:“對不起,唐莎,我做不到,彆再執迷了。”

藥力功效強勁,葉之南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走向衛生間,唐莎待在地上沒動,顫聲問:“你跟那些女人都可以,為什麼不能和我?”

沒能等到回答,衛生間的水聲響起。葉之南吐了一陣,捧起冷水澆在臉上,鏡中人臉色陰霾,雙眼通紅,身體的念想,略過不提。

小樂,生命裡有那樣的幻境時刻,就當你來過。

葉之南走回沙發,當著唐莎的麵,倒掉剩下的小半瓶酒,就倒在地毯上,一言不發地離去。昨日種種昨日死,那所有的女人早已是從前。

雕花木廊狹長曲折,從春色無邊的幻境,回到了熙攘人世。她有錢,能買通這裡所有人,但不能買通全天下。

樓下,葉之南當街而坐,唐莎在窗邊看他。冰桶裡的冰塊儘化成水,她一咕嚕灌下去,渾身的乾渴感卻沒能減輕半分。

葉之南倒掉酒,是在警告她:一個千金大小姐,何至於此。

但對她冷若冰霜,他又何至於此?她的家世強過太多人,她本人也是被公子哥兒和明星追捧慣的,但他執意不要她。

童燕在一家藥店買到催吐藥物,葉之南飲儘,抬眼看樓上。唐莎迅速隱在窗簾後,他笑一聲,上了車。被她用強得到,豈非可笑。

羞憤似藤蔓,勒得唐莎喘不過氣,她兩眼帶刀,淚珠滾滾,用致幻劑不如用毒,她越想越後悔,應該用毒。愛和毒才能真正控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