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務部洪經理找上樂有薇：“哪天回國？”

樂有薇領到重大任務，拍賣幸程控股集團董事長汪震華的收藏品。從價值來看，它總體估價不是最高的，但它影響力是貝斯特拍賣公司本年度之最。

上周五，新聞爆出汪震華性.侵未成年少女，致其絕望自殺，更惡劣的是，少女是被生身母親帶到酒店房間的。這兩天，樂有薇的朋友圈裡，絕大多數女性都義憤填膺，轉發了汪震華的醜聞。

少女從17樓躍下，當場身亡，書包裡有一份遺書，控訴她被母親出賣，一同伺候56歲的汪震華，所得酬勞被母親拿去和繼父吸毒，她不堪再忍受。

隨著警方出具官方通告，幸程控股集團旗下幾家上市公司兩天蒸發了200億市值。汪震華和少女之母都被警方逮捕，汪震華的長子汪瀚冰出任董事長，並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公眾致歉。

涉案的五星級酒店是汪震華的個人財產，他擁有100%股權，汪瀚冰把它和汪震華的收藏品都拿出來拍賣，為集團籌款。

樂有薇在司法拍賣網絡平台上看到，五星級酒店評估價是16億元，起拍價13.29億元，網頁上一直有人在刷新競拍價格。

有路人特地去看過那家五星級酒店，它是商務型酒店，地處北京CBD核心商圈，交通位置便利，連續幾年被評為年度優秀會議酒店，目前仍在正常營業。

幸程控股集團總部在北京，但汪震華是雲州人，三家上市公司有兩家都在雲州，算是他的大本營。

過去幾年裡，唐燁辰的飛晨資本投資了幸程控股，成為其重要股東，獲得豐厚回報。去年幸程控股上市前夕，飛晨資本追加了投資，汪震華突然被捕，唐燁辰恐怕如坐針氈。

樂有薇想到一個問題：汪震華的收藏品為什麼點名找她拍賣？她問洪經理，洪經理說：“吳總親自點的名，她說你擅長大場麵，幾次都完成得好。”

樂有薇的不安感更強烈，吳曉芸是秦杉的繼母，會不會已經跟唐燁辰聯起手來？但一場拍賣會，他們能挖什麼坑？她捋不出頭緒。

這次任務不算好差事，藏品變現是為了救幸程控股集團，從情感上說，統統流拍才讓汪震華更被動。然而身為拍賣師，統統流拍是業務能力不足，汪震華儒商名頭在外，他的收藏品可觀，在商界是出了名的。

秦杉在書房工作，樂有薇趴在客廳沙發上查閱幸程控股集團的新聞。汪震華其人，她見過幾次，中分頭發，西裝革履，從外表看不出竟是那樣變態失德。

幸程控股上市後，唐燁辰搞過一個答謝會，葉之南作為好友應邀出席。當時團隊出差剛回雲州，司機先把葉之南送去酒店，再把樂有薇、童燕和夏至等人送回家。

在酒店門口，樂有薇見著汪震華，除了助理和保鏢，他還帶了幾名攝影師和文秘。這幾人的職責是跟拍汪震華在重要場合的偉岸身影，記錄他的講話，圖文並茂上傳到公司網站。

汪震華涉案爆出後，當天幸程股價重挫，在國內發酵了兩個休息日，已是人人關注。今天周一，他們是停牌狀態，但這隻是權宜之計，關鍵是複牌後的股價走勢。

樂有薇找柳成章請教，老頭也在關注這個案子，以他炒股多年的經驗評析，新任董事長汪瀚冰方麵一定正在和其他大股東聯絡，隻要大戶和莊家不減持，局麵還能收拾，同時他們還得準備現金應付散戶的拋盤，所以急於拍賣五星級酒店，緩解現金流。

柳老頭說：“複牌第一天是關鍵，把局勢穩住了，後麵就好說了。但是現在人人都盯著案情進展，會有很多質疑，還得繼續準備錢，不然不會把藏品也都拿出來拍賣。”

就算五星級酒店順利拍出，還得走流程和手續，資金沒那麼快到位，但藏品和拍賣公司能進行協商，自主設置付款條約，錢回籠得快。樂有薇將信將疑：“這麼大企業，竟然是個空架子，還要靠拋售藏品籌錢？”

柳老頭笑嗬嗬：“越是大企業，資金鏈就越緊，公司賺的錢都拿去擴大再生產，日常運轉都靠銀行貸款撐著，大老板說不定還沒我賬上錢多呐。你想，董事長爆出驚天醜聞，銀行不抽銀根就謝天謝地，哪裡還貸得出錢來！”

樂有薇和柳老頭聊了半天，結論是幸程方麵會不惜代價護盤，保住集團。唐燁辰跟他們是一損俱損，也會千方百計穩住局麵。但幸程控股倒不倒，關鍵還在銀行，隻要銀行肯發放貸款，他們就還能撐下去，柳老頭說：“我估計，汪家這幾天在拜訪市裡的領導了。”

汪震華在雲州搞高息集資，企業就這麼垮了的話，債主們還不得上街鬨事？再加上銀行催貸，墊資的廠商上門討債，政府得考慮這些問題。如果少主汪瀚冰能得到政府支持，就能說服銀行續貸，讓企業維持運轉下去。

汪震華的收藏品拍賣會定於本周五舉行，樂有薇買了次日回國的機票，秦杉和她一起走，他看了新聞，問：“反過來講，幸程控股活著，這人的財富就還在，他為人這麼惡劣，也還是有錢人？”

樂有薇歎氣，12歲少女受辱死去，肇事者卻不會償命，也不會把牢底坐穿，辯護餘地很大。

上周三，少女跳樓身亡，新聞則是上周五爆出並傳播的，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幸程控股的高層和股東們都忙著籌錢，除了一則道歉聲明，並沒有作出有效的表態。

鄭好很氣憤：“五星級酒店拍出去，他們拿到錢，捐給未成年兒童保護基金，才能挽回一點名譽，這才是正確的危機公關，沒人告訴他們嗎？”

樂有薇說：“他們知道，但認為沒必要。”

資本每個毛孔都流著肮臟的血，他們弄錢，隻為繼續存活，繼續吸血。企業不倒是第一位，在這個社會上，隻要你能賺錢，就會有追捧者。

外婆歎道：“所以說，企業家必須有社會責任感，一個人道德敗壞，多少人跟著倒黴。”

外公沉默了，外婆也沒再多說，樂有薇和秦杉相視一眼，猜測他們都想起了那位前女婿。秦望52歲，算是汪震華的同齡人，他的私生活也混亂，最多不像汪震華這樣挑戰人倫罷了。

——

秦望從二樓下來，吳曉芸吃著早餐刷網頁，再過兩個小時，汪震華100%控股的五星級酒店就要被拍出了。

秦望不在家吃早餐，正換鞋出門，吳曉芸開口了：“上個月，秦杉在美國遭到槍襲，重傷，撿回一條命。”

餐廳陷入短暫的沉默，秦望往回走，坐到沙發上，麵無表情地把玩著茶杯：“繼續說。”

吳曉芸瞟著他：“他女朋友樂有薇是我的員工，惹到不該惹的人了。有薇是葉之南的女人，兩人沒斷過，葉之南的未婚妻唐莎容不了，她報複有薇，秦杉被連累了。哦，唐莎是飛晨資本唐燁辰的妹妹。”

秦望點頭，淡淡說：“唐振生的女兒。”

吳曉芸說：“有薇在和唐莎打官司，無論判多久，她跟唐家的梁子是結上了，唐家不會輕饒她。葉之南如今跟唐家沒關係了，他擔心唐家報複，交出了他在貝斯特的股權，昨天剛完成變更手續，所以我才知道來龍去脈。”

秦望站起來，臨出門才回頭道：“謝謝。”

吳曉芸不動聲色：“不用謝，大的也是你兒子。”

窗外汽車駛出，吳曉芸繼續吃燕窩。上周六，汪震華醜聞爆出的第二天，唐燁辰通過她助理聯係了她，兩人單獨見了一麵。

唐燁辰的開場白是關於汪震華的藏品，他受幸程控股新任董事長汪瀚冰之請，找貝斯特合作拍賣。

唐燁辰是貝斯特的大客戶，雖和葉之南交惡，但他和趙致遠也相熟，找趙致遠即可，吳曉芸笑笑：“您知道，這單是燙手山芋，我公司沒必要掙這筆傭金。”

汪震華的藏品被拍賣，擺明了要拿去救公司，幸程控股在風口浪尖上，貝斯特還幫他們拍賣籌錢，若被同行集體發難，會被打成助紂為虐。

唐燁辰倒杯茶，慢慢喝：“汪震華的藏品都是好東西，好幾件都是從葉之南手上拍走的。”

吳曉芸一直等著唐燁辰找她，但若是聊這些，她沒興趣，她說：“唐總有話直說。”

唐燁辰聞聲話鋒一轉：“八月份我在考察一家地產公司，全國十強之一，想挖靈海的阿戴替我管理，談過幾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