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上) ——他們說,花在吃人—……(2 / 2)

血神的新娘 結羅 5299 字 8個月前

我心內一暖,剛要道謝,早上7點的鐘聲突兀而尖利地響徹全宅——

仿佛是碾著鐘聲一般,那個閣樓上的女人出現了。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全身裹滿繃帶,隻露出一雙眼睛,脊背筆直,懷抱一捧宛若琉璃的血色花束——那是我夢裡的花,也是請柬裡夾的花!

我倒抽一口氣,她優雅欠身行禮,聲音如同泠泠的冰:“我就是葉藍,是葉氏族長,也是葉氏最後一個人,這幅醜陋模樣燒傷所致,希望各位海涵。在此非常感謝諸位撥冗來到敝舍,共襄我葉氏千年盛會。”

她抬臉,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歡迎諸位到此業花之島。”

語罷,她直起脊背,抬眼看我。

葉藍身上有一種冰冷又古怪的氛圍,明明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卻給人一種異常美麗的感覺,甚至於連雪白繃帶都帶著一種妖豔的氛圍。

她與其說像人,更像是一條鱗甲燒毀,但依舊豔麗的蛇。

被她凝視,我脊背竄起了微弱的電流,我下意識地挺直身體,她微微側頭,對我笑了一下,將手中的花束遞給了我。

接過一瞬,我隻覺得手裡捧了團血。

葉藍告訴我們,葉家大祭從今早5點開始,到七月十六0點結束,在此期間,整個葉島都沒有通訊信號,要我們多擔待。不過每個房間都有葉家自己鋪線的內線電話和聯絡葉宅各處的號碼簿,有事可以用它。

要是外出需要通信工具,還有對講機,一對對講機能覆蓋兩公裡之內通話,對講機宴廳桌上常備一對,還想用就要跟管家拿了。

吃過飯,城白羽送葉藍上樓,狄衡端詳葉藍遞給我的那束花,欽方去上廁所,廁所在上樓的樓梯口那裡,過了片刻,他和城白羽一起回來,李曇興高采烈地湊過去搭話。

隻能說職業改變性格。李曇高中的時候又高又內向,跟周圍人玩不到一起,才和那時候陷入精神內耗也不愛說話的我成朋友,當了記者之後社恐變社牛,逮著誰都能嘮兩句。

當然人變開朗怎麼都是好事。

欽方沒理李曇,他環視眾人,嘶聲說有個事要告訴大家。

所有人看他,他慢慢拉下衛衣兜帽——他脖子上一圈繃帶,隱隱血痕滲出。

欽方被人襲擊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血味是這麼來的。

離開碼頭後,欽方往島西去,大概5點30左右走到岩灘,正在拍照,有人從背後襲擊,他險些被一刀割喉,奮力掙紮,對方逃跑,欽方也沒看到襲擊他的人是誰。

現在島上沒有信號無法報警,城白羽立刻去找管家,我表明自己法醫身份,拿來我的便攜醫藥包給欽方處理傷口。

“傷口平滑,位置凶險但傷口非常細,應該是被細小而鋒利的利器所傷,就像……”我職業病上身,一邊上藥一邊絮叨,正說著,周圍空氣一窒,我本能抬頭,沒說完的話脫口而出,“……手術刀……”

欽方手裡正是一把我醫藥包裡的手術刀。

所有人都看著我。

頓了一頓,我繼續包紮,囑咐他少說話多吃流食之後,抬手阻止了正要說話的李曇,昂起下頜筆直看他,“欽先生懷疑凶手是我麼?”

他沒說話,若有所思地看我,李曇森然道:“和和下船就一直我們在一起。”

欽方的視線從我臉上移到我頭頂,搖搖頭,他戴上口罩,又把連帽衫的帽子戴好,先低頭向我致謝,才嘶啞而輕地道:“不……是……你。”

“……沈小姐的身高不夠。”一直沉默地狄衡開口道。

確實,我才163cm,欽方超過185cm,這身高要去割欽方的喉怕不是在開玩笑,我夠都夠不著好麼。

欽方幫我收醫藥包,氣氛略微放鬆,李曇重又沒骨頭一樣趴回沙發上,繼續看欽方拍的照片找線索。

城白羽問詢回來,說今早沒有傭人去過島西岩灘。

葉宅一共雇了20多人,葉藍訂下規矩每天19點大宅下鑰,所有人不得外出,早上6點開鑰才可以出大宅。

今早4點50,城白羽離開葉宅去碼頭接我們,然後直到6點才陸續有傭人離開葉宅去外麵乾活。

船是今早5點靠岸,欽方那時候就跳下船,我們下船是5點10分左右,因為我不舒服折騰了一會兒,5點30左右上車,5點40到葉宅,欽方5點30遇襲,從葉宅到欽方遇襲的島西岩灘隻能走路,要走40分鐘,也就是說,大宅所有傭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因為欽方遇襲的時候他們連門都出不了。

李曇也舉手投降,說欽方拍的照片全是風景,沒一點線索,說完還吐槽了一句主播這拍攝技術不得行啊,張張難看張張糊。

欽方拍的照片我也檢查過,呃,隻能說,確實跟李曇說的一樣,是真的拍得細碎,焦都沒對上,不過也不能怪他,陰雲密布連棵草都沒有的岩灘,確實也拍不出什麼好看的照片。

狄衡不是很確定地開口:“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偷偷上島?”

所有人看向狄衡,狄衡皺眉,說我們在船頭閒聊的時候,自己聽到過渡輪尾部傳來很輕的,重物入水的聲音。

李曇攤手,“沒信號,不然還能打電話給渡輪問問他們今早船上少沒少人。”

我們現在隻知道,這個小島上,有一個完全未知的傷人凶手,而我們對他是誰一籌莫展。

見宴廳內氣氛沉悶,李曇問城白羽島上有沒有好玩的地方,城白羽搖頭:“三年前葉島大火,內子就是那時候被燒傷的,現在還在養病,島上都燒光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狄衡看他一眼,李曇奇道:“三年?三年就能讓草和樹長這麼高?”

我也奇道:“阿曇還懂植物?”我可記得念大學那會兒李曇連盆仙人掌都養不活。

“記者嘛,什麼都得懂點。”李曇得意。

“那這是什麼花?”我把葉藍給我的那束花往前推,城白羽笑說他不知道,就知道葉藍喜歡這花,她常待的地方到處都是。

李曇接過花,理了理,慢悠悠地道:“白?。”

“《山海經》有記:有木焉,其狀如穀而赤理赤根,其汁如油,燃則長夜不滅……”李曇看向城白羽,嘴唇一彎,“……祭則長生。”

李曇的聲音很輕,但這句話中卻蘊含著某種莫大的威壓,連我都為止呼吸一滯。

欽方像沒聽到一樣不言不動,狄衡目光銳利地看向李曇,城白羽麵色微變,他好涵養地笑道:“多謝賜教。”

李曇哼笑一聲,慢悠悠地撐身而起,“和和,走咯~”

我感覺到些微的違和感,卻不知道違和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