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門忠烈(一) 不讓這兩叔子知道紀家……(1 / 2)

日暮時,紀子瑩回到紀府。

燈火通明的府邸,遊廊儘頭的書房格外壓抑。

紀子輝還被關在裡麵。

自前日被陸蔓抓住,他被阿父禁足,滴水未進,已經整整兩日。

阿母和旁的兄弟送來糕點清粥,精致的食盒在窗外擺了整整一排,卻沒人敢觸黴頭,進去書房求求情。

紀子瑩走近簷下,門扉一條小縫,透出屋內情景。

便見紀子輝跪在落地長燭下,燭光輕跳,一根藤條“啪”的打在他的背上,

“多行不義必自斃!”

紀子輝當即疼出淚珠,

“阿父明察!兒進出自家彆院,天知道王妃吃錯了什麼藥,像不認識我似的,隻知道喊打喊殺。”

“你還想騙我!”

紀勇男氣得咳嗽,

“太極殿上我幫你是為了紀家顏麵,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

震怒的聲音落下,蒼老的眼睛瞪得筆直,山羊胡瘋狂顫動,揚起的巴掌卻分外穩定有力。

阿父常年從軍,臂力驚人,難以想象這巴掌打在阿兄臉上該有多疼。

紀子瑩深吸口氣,推開了書房的門,“阿父息怒。”

雖然她這個二哥無才無德,平時又狂妄不知收斂,可誰叫他是整個紀府裡、最最疼愛她的呢。

紀子瑩笑得乖覺,迎著紀子輝感激涕零的目光,走到紀勇男榻邊,

“阿父,身體要緊,那些無端指責就隨他去吧,莫要累著自己,叫女兒和阿母擔心。”

紀子輝終於得人撐腰,趕緊跟著為自己求情,“是啊,阿父,莫再憂心了。行竊又如何?不過區區小事。您瞧,王爺不是至今也沒拿這事做文章麼。”

“你這是什麼話!都統遴選在即,無論如何也不能被豫章王府抓住把柄!”

紀勇男惱怒不減,但揚起的巴掌最終還是握了拳、狠狠砸在案頭。

紀子輝瞧著幾寸之外被砸得缺陷的紅木桌案,心肝顫顫。

他撩袖抹著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阿父寬心。再多的把柄,禁軍都統也一定是紀家的。”

紀子瑩瞟了眼紀子輝,“阿兄話糙理不糙。紀家這些年幫大梁立下多少功勳?與之相比,阿兄無傷大雅的小錯,想來不會影響陛下的判斷。”

小女娘機靈,十三歲的年紀說起話來倒是好聽。

其實,如今大梁兵權儘數窩在紀家手中,紀勇男知道陛下不敢真的動怒。況且,紀子輝在彆院做的那些好事,無憑無據,豫章王府便是有心,也無力論罪。且讓他們鬨上一鬨,待禁軍事定,恐怕就不了了之了。

如此想著,紀勇男一腔怒意漸漸熄滅,恨鐵不成鋼的冷哼一聲,到底舍得鬆了拳頭,飲茶消氣。

兄妹兩見狀,默契的對視一眼,知已然逃過一劫。

紀子瑩貼心撚了茶果子呈給父親,又道,

“那豫章王府平素裡獨斷專行慣了,征伐之事又豈是他能做主的?兒瞧著,要是他們再這樣欺人太甚下去,在陛下跟前未必是件好事。”

豫章王在建康隻手遮天、不可胡言,她這番抱怨實在冒險。

紀勇男聞言,瞬間沉下了臉色,“你可知妄議朝政是重罪!”

紀子瑩呈果子的手一哆嗦,不小心漏出了手臂上一條腫脹的紅痕。

“你的手怎麼回事?”

紀勇男的威嚴不容挑釁,紀子瑩今日進得這書房,便是料想好了要將事情和盤托出,一來為兄長擋罪,二來試探試探父親的態度,看看日後該以何麵目麵對陸蔓。

她佯作委屈,哭哭啼啼著,將白天彆院門前和陸蔓打架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罷,紀勇男拍案而起,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打架?打架!你們兄妹兩,真是給我紀家長臉!”

隻是發怒,尚未責罰,紀子瑩便知,以後還能對陸蔓再強硬一些。

“兒就是瞧不慣他們,自個兒不上戰場,龜縮在建康頤指氣使,指摘武將,真是沒有天理。”她嘟囔著說了一句。

紀子瑩因為紀子輝的事,妄圖報複陸蔓,紀勇男又豈會看不破小丫頭的心思。好在女兒和王妃那是後宅之事,尚且可控,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紀子輝闖的禍。

紀勇男勉力撐起一口氣,一麵揉捏眉心,一麵揮手屏退紀子瑩。

人行到門口,紀勇男突然想起什麼,又把她叫住,神色分外嚴肅,

“你說的彆院,可是西河直街瑞生的那處院子?”

紀子瑩不明白有什麼問題,點頭認下。

卻不知她一離開,書房裡的爺兩差點跌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