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陸蔓走遠,刀鵲悄無聲息的從屋簷上躍下,
“殿下,這白瑞生可是紀家舉薦的禁軍都統,您真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結交此人?”
李挽接過他手裡的長裘,攏在肩上,“小果兒哄著夫人高興罷了,又不是本王想要結交此人。”
不想結交還巴巴兒的讓夫人安排在空閒時間?王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此人從前隻是區區中品,自從拜入紀府,便從員外侍郎一舉升任散騎侍郎,甚至比紀家嫡子還要顯赫。滿朝皆知他就是紀家一條走狗,他怎麼可能好心幫夫人?不哄騙夫人就不錯了。”
刀鵲嘀嘀咕咕,粗黑濃眉擰著,麵上寫滿埋怨,
“夫人理不清朝事便罷了,王爺怎的也不知道勸勸……”
話音未落,李挽拋來一個不耐煩的眼神,嚇得刀鵲頓時噤聲。
“勸?”李挽毫不掩飾嘲諷,“人家自個兒都說了,偏生要多管閒事,我如何攔得住。”
怎麼攔不住?
刀鵲看著拂衣而去的瀟灑背影,敢怒不敢言。
王爺分明知道真相,為何不能直接告訴夫人?
冷眼瞧著夫人為紀家的秘密東奔西走,仿佛看戲似的。
莫說旁人了,就是他跟了王爺十餘年,也很難摸清眼前人到底又在盤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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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請的時間定在二月十四。
那日陸蔓在府中寫請帖時,被陸桐登門瞧見,陸蔓索性連著堂妹一起請來。
小女娘對白瑞生的心思昭然若揭,當即興高采烈,連續好幾日邀著陸蔓上街采買。
李挽每日回來瞧見府庫裡堆成山的箱奩,總免不了教訓陸蔓幾句“不惜命”“不遵醫囑”“不聽話養病”雲雲,活像個老父親。
二月十四是個燥熱的春日,陸蔓收拾出府中寄暢園裡一方涼亭,備了精致的晚宴。
春風拂麵,燭光搖曳,遠處池水淙淙作響。
陸桐早早候在院子裡,鬢邊格外簪了金花鈿,鎏金蓬裙用絛帶束緊腰身,勾勒出曼妙的曲線。
白瑞生到得有些遲。寒暄落座後,陸蔓很快吩咐開席,笑盈盈的提杯要幫眾人斟酒,
“白郎那處院子彆致,若我在那樣好的地段有處宅子,怕是也舍不得離府。”
白瑞生聽出陸蔓在打趣自己遲到,麵上露出羞色,
“實在抱歉,朝政繁忙,白某著實抽不開身。”
他畢恭畢敬的朝李挽和陸蔓深深作揖,捧了杯盞受陸蔓斟酒,嘴裡客套著,
“上次白某見王妃挺喜歡彆院,本想邀請王妃來玩,可白某成日不在府中,沒法作陪,怕王妃無趣。”
他不在府中?豈不是給了很多作惡之人可乘之機?
陸蔓正驚訝,李挽意外有默契的幫她問了一句,
“那麼好的院子,難不成都空著?實在是可惜。”
白瑞生含笑,“將軍夫人愛聽戲曲,那院子之前本來就是給府裡戲班子排演用的。白某有處容身已覺萬幸,小果兒他們照舊還在彆院裡排練。”
他說著,朝涼亭外努努嘴,正見小果兒捧著托盤走來。
今日宴請打的是小果兒的名義,孩子極懂事的不願給李挽陸蔓添麻煩,天沒亮就起床幫忙,眼下還在打下手上菜。
他將一盞甜酥放在案上,衝陸蔓點點頭,
“漂亮姐姐難道忘了,你之前還來看過我排練呢。”
還有這等事?
陸蔓驚訝的高挑起秀眉。
對這話同樣震驚還有白瑞生,端著酒盞的手臂一僵,“白某早出晚歸,倒不知道有這回事。”
陸桐同樣眼兒瞪得圓圓,烏溜溜瞅著陸蔓,神色不太好看。
倒是李挽未覺奇怪,附和小果兒說道,
“確有此事。成親前,本王從彆院前經過時,有好幾次都見到了陸府的馬車。”
他停頓片刻,稀疏平常的看向陸蔓,
“夫人一直很喜歡那處彆院,甚至我二人大婚,夫人都定要接親儀仗隊從彆院門前經過。”
李挽說這話時,平淡無波,仿佛在寒暄一件最尋常不過的家常。
可他說的每一個字,甚至停頓的那片刻,都像五雷轟頂、讓陸蔓陷入深深的震驚。
所以,紀家彆院,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原主,到底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