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幼桃的親妹妹冬月要挾幼桃!
幼桃顫巍巍的抬頭,和冬月對視一眼,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切痛苦儘在無言中。
“姐姐……”
冬月哀慟的換了一聲,匍匐爬向幼桃,想要尋求姐姐的安慰。
白白軟軟的藕臂撐在地上,眼看要握住彼此,不料,紀子瑩抬腳一踩,
“哢嚓”一生,冬月的五指斷了骨頭。
“好歹也服侍了本姑娘十幾年,這點規矩都沒有?我沒吱聲,你敢動絲毫給我試試?!”
冬月瞬間噤聲,僵硬得像尊半生不死的雕塑。
幼桃和冬月的雙親故去之後,兩姐妹一個被賣進陸府,一個被賣進紀府。
紀子瑩也是翻閱管家記簿,才偶然發現此事,這才有了謀害陸蔓的辦法。
陸蔓這傻子,蠢得不要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隻要攻破她的身邊人,解決她簡直不要太容易。
冬月拚命忍耐著指骨的劇痛,小唇都咬得出血了,愣是一聲不吭,一看就是個好拿捏的主。
紀子瑩挑起笑意,又一腳踢在她的背上,“告訴你姐姐,咱們紀家家法都是怎樣的?求求她,你說,好姐姐,你要是不答應,妹妹我會被火烤被刀割,被折磨得命都沒了。”
十三四的小女娘,鼻音呢噥嬌俏,天真得來、就好像隻是在祈求一件玩具;全然不像是在談論生死。
燭火映照著她的下半張臉,為不諳世事的笑容投下詭異的陰影。
幼桃頭皮發麻,詢問冬月,“真的?”
冬月眼裡蓄滿淚,緊抿櫻唇,始終不願開口。
幼桃急得一把掀開妹妹的袖子,通紅的鐵棒烙印映入眼簾,一塊挨著一塊,手臂上已經沒有一處好肉。
下午冬月被帶來時還是好的,這些是她與紀五娘子周旋的時候,剛剛拖出門燙上去的!
不過短短半日,就遭此毒手,又是烙刑又是斷指,她不敢想,要是她再推拖下去,會發生什麼!
幼桃目光想要殺人,死死瞪著紀子瑩;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裡閃現過無數想法;
但最終,她晃了晃眼中兩汪清泉,還是蔫了下來。
她是奴,生在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麼辦法?就隻能任主子宰割。
“五娘子想要我做什麼?”
幼桃雙唇囁嚅,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傲氣,隻是一隻任打任罵的羔羊。
紀子瑩滿意得很,“早這樣聽話多好。”
她一腳踹開冬月,將一包東西遞給幼桃,“下在陸蔓茶水裡。”
幼桃意識到什麼,驚挑起眉毛,小手哆哆嗦嗦的,不敢說出那個字。
紀子瑩有紀府撐腰,根本不怕告訴她,
“是毒藥,”
她直言道,
“我要殺了陸蔓。”
刹那間,握在手裡如一團火,幼桃本能的要甩開,餘光猛然瞥見痛苦掙紮的妹妹,又隻能生生忍下。
“殺人償命,五娘子不怕遭天譴嗎!”
紀子瑩笑得理直氣壯,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我們做的?”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世家殺人,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你放心,我肯定不可能現在動手,那樣我也脫不了身。我已經幫你想好退路了。你在上巳文會動手。屆時群臣赴宴,賓客雲集,沒人會懷疑到你頭上。”
上巳文會?
幼桃瀕死的心突然又燃起一絲希望。
上巳文會還有兩天,整整兩天,她完全告知王妃,和王妃一起想辦法!
到時候人多眼雜,她一定能蒙混過關,既不讓妹妹受傷,又能保護王妃。
再不濟,她走!她離開建康,便沒人能傷害王妃了!
幼桃假意握住毒藥,將心思掩飾得極好;
奈何紀子瑩在紀府的縱容下,小小年紀壞事做絕,一眼便瞧出幼桃陡然的沉默下,都在盤算著什麼。
她眨著一雙眼兒,笑容帶著些許嫌棄,就好像在看自己不聽話的寵物,
“傻姑娘,我肯定會親眼看著你下毒的呀。”
玉指輕撫在幼桃發絲,就像利爪掐在後頸,
“當然,你可以考慮,隻是多考慮一個時辰,你妹妹身上便多一道烙印。你當然也可以跑,但我一定要殺一個人,你要是跑了,死的就是你妹妹,你忍心?”
幼桃渾身一凜,看向冬月。
冬月目光瑟縮了一下,她定然是恐懼的,但她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的垂下了眼眸。
妹妹可能不記得了,但幼桃還記得,
雙親故去之後,家中僅剩兩姐妹,那時妹妹才三歲,她帶著妹妹在寺廟裡輾轉,白天討生活,晚上還要照顧妹妹,整宿整宿不能睡覺。
可她從沒想過放棄妹妹,因為,隻有妹妹會把前來吊唁的親族、吃剩下的唯一的一顆糖,攥在手裡攥很久,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獻寶捧到她眼前。
她不可能傷害娘子,也不想傷害妹妹。
寂靜深夜,無人來往,紀子瑩輕聲嬌笑,猶如魔鬼的低語;
她猛搡著冬月的小身板,“害怕嗎冬月?哭吧,哭給你姐姐聽聽,說我不想死,我死了爹娘會在九泉之下開罪姐姐的……”
“彆說了,”
幼桃心亂如麻,
“五娘子看著,我現在就下進酒裡。”
她一把抓過藥包,揚手掀門。
而那門後,赫然站著陸桐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