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葉(完) 我可以欠你生生世世,讓……(2 / 2)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鬼切的,已經不可考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隻是發覺的刹那,已經來不及後退了。

但是為什麼要後退呢?喜歡是多麼溫暖又柔軟的感情。

想要保護鬼切、想要對他好、想儘己之能,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當賴光體察到這股在胸中沸騰的情感時,他後退一步,仔細思考。

這份喜歡的情感,是不是為了回報鬼切對他的好?

他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結論,不是。

他是真真切切地對“鬼切”本身產生了愛慕。

溫柔的大妖、純真的大妖、深愛著他的大妖、默默為他著想的大妖——以及,其實從本質上從未奢求他回應的大妖。

那是那麼好的一個存在。

喜歡他,愛著他,幾乎是一個刻印於心臟中的必然。

賴光甚至於有一種錯覺,他此前所有的痛苦波折,甚至於天生殘疾,都是為了換來與鬼切一場相遇。

能在鬼切身邊,一直到生命儘頭,如鬼切最初所言,被他斬殺,可謂是幸福的一生了。

他想就這樣長長久久——就算不長長久久也沒關係,隻要最後一個呼吸的時候,鬼切在他身邊就好。

這麼想著,在十六歲那年冬日的清晨,從暖乎乎的衣褥裡醒來,晨光猶睡,賴光伏在鬼切身上,心滿意足地看著兀自沉睡的鬼切。

大妖的呼吸慢慢變短,鬼切醒了,他沒睜眼,隻是伸手撫摸懷中少年如水一般流淌的銀白長發。

尖削下頜擱在鬼切的鎖骨上,賴光小動物一樣舔了一下鬼切的下頜,然後就把鬼切當樹爬,在他身上蹭上去,撐起身體,咬了一口大妖頭上朱紅色的角。

鬼切閉著眼睛警告似的咬了一口他的頸子,力道不大,把賴光弄癢了,少年笑出聲來,低頭,捧住他的臉,吻他的嘴唇。

少年像是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親吻得小心翼翼,纏綿悱惻。

好喜歡這個人,好喜歡啊,溫暖柔軟又甜美的感情從身體裡每一個與他肌膚相觸的地方湧出,帶起一股慵懶的酥癢。

不想起床,就想這麼賴在床鋪上,但是又想和鬼切到太陽光下,和他依偎在一處,舒舒服服地曬太陽。

少年難得地糾結起來,鬼切睜開眼,對他的想法了然於胸,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把賴光抖在被子裡,一團卷起來,打橫抱到寢殿的板橋上。

賴光就半張臉縮在衣褥裡,他朝鬼切抖抖一邊袖子,招呼他也進來,鬼切鑽進去,兩個人團成一大團,享受著冬日難得的溫柔陽光。

兩個人絮絮叨叨地說話,中間鬼切拿了大福喂他,說著說著,賴光就又靠在他肩頭睡了過去。

九百年前的那個夏日,也是在這個宅院裡,一場神事結束之後,他的舊主醉倒在龍膽花叢中,他急忙去扶,卻被賴光拽倒,一起跌在了雪白花海之中。

他手足無措,最後隻能小心翼翼地脫下外袍,將主人包在懷中。

肩頭重量漸漸重了起來,細弱悠長的鼻息噴在他的頸子上。

鬼切把衣角給他又掖好了一點,賴光滑倒在他懷裡,伏在他膝蓋上繼續睡。

他想和賴光以後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沒有仇恨、沒有背叛,就算賴光的人生隻有短短百年,他也可以去找他,在茫茫人海裡,一次又一次找到他。

他從來都找得到源賴光。隻有他找得到。

鬼切低低細語,道,賴光,這次之後,你不欠我了,那就讓我欠你罷。

我可以欠你生生世世,讓我來還罷。

第五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