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賴光的花
蓮花上淌下了雪白的火,落在他的舌尖。
那是比蜜還要甘美的味道,柔潤,清甜,簡直是他所知一切美好,凝成的火焰。
他感覺到有人溫柔地輕輕觸摸他的額頭,他嗅到名香“荷葉”的味道,鬼切徐徐睜開雙眼。
他置身在一朵巨大的蓮花之內。
花內是一片雪白的龍膽花海,他的主人坐在正中,他枕在源賴光的膝蓋上,剛剛從一場深眠中醒來。
他記得自己剛參加了一場妖鬼討伐,賴光有神事不能參加,沒了賴光的指揮,即便有他,也果不其然地陷入苦戰,自己受了重傷,跌跌撞撞回了這座宅邸,就沒了意識。
原來,他被帶入賴光的識海了嗎?
他知道,這片巨大蓮花上的龍膽花海,是賴光的識海。他經常被帶入這裡。
他作為付喪神剛剛成型的時候,神識極不穩定,有的時候連形態都無法維持,賴光便將他一縷神識溫養在自己的識海之中。
鬼切眨眨眼,發現自己身上輕鬆了許多,傷口也沒那麼疼了。
賴光撫了一下他散開的長發,道,你這次傷得太重,瘴氣入了體都還是其次,主要是有一些入了魂魄,讓你的魂體震動,沒有辦法,我隻能把你帶到這裡。
鬼切惶恐地想要起身,卻被賴光徐徐按住。
賴光略微折腰,一縷散出來的銀發從肩上滑下來,堪堪垂到付喪神麵上,賴光白皙麵孔上輕柔含笑,他道,你且多待片刻罷,魂魄內的瘴氣剛剛祛淨,還要再養一會兒。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纖長的指頭撫摸過鬼切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麵孔,“若我知道你這次會傷得這麼重,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去的。”
“可是您有神事——”話說到一半,鬼切忽然意識到什麼,他睜大那雙清澈的眸子,看向自己的主人。
從他的角度看去,他的主人身上披著一件無紋千早,身旁的龍膽花叢裡躺著一束神事舞蹈上手持的小竹葉,銀色長發攏在雪白的檀紙裡,唇塗丹朱,眼角勾畫一縷極薄的紅。
那是源氏大覡身著巫女裝束,跳禦神舞時候的裝扮。
賴光本就生得一張清俊容顏,這副裝扮平添了幾分非人的魅惑,生生透出一種非男也非女的風情。
鬼切忽然意識到,他的主人,源氏的家主,應該是神事剛一完成,就沉入識海,為他治療。
他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胸口漲漲的,滿滿的全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