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拾遺 二 大事不好啦,源賴光他吃肉……(2 / 2)

“鬼切從此不再用了!”鬼切匆忙應道,兄長定了一定,聲音幾乎有點虛弱了。

他說,算了,你用吧,隨便你……

感覺兄長的世界似乎都碎得一片一片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臉抬起來,喃喃自語道,難道她不喜歡我就是因為我不化妝不染牙嗎?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就是兄長追求半年未果,今天被道長大人迎入對麵宅邸,西宮左大臣的二女公子。

“我覺得應該是因為叔父告發了西宮左大臣的緣故吧。"我耿直地說到。

然後氣氛凝固了。

兄長一臉“你不說我都忘記這茬”和“啥,十多年前的事兒她還計較”的震驚表情。

我也很驚恐,不、難道兄長大人從一開始追求人家姑娘的時候沒考慮過他爹間接弄死人家爹這個事兒麼

他看向我的表情居然也有點驚恐,他說,等等,如果是我,隻要對我有利,殺父仇人也可以歡歡喜喜地嫁啊。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一直沉默的鬼切忽然開口,他道,主人是不世出的英雄,所以才能這樣想,二女公子是凡世女子,自然不會這麼想。

他這麼一說,我也生了興趣,我轉頭看他,問道,那鬼切你怎麼想。

少年姿態的付喪神端正背月而坐,清美麵孔毫無表情,他道,鬼切乃一介付喪神而已,連人都不是,遑論英雄,隻不過若有人敢傷吾主,生生世世,髭切刀鋒必然削骨斷首,飽飲其血——那並不是個威脅,甚至也不含什麼情緒,就是一個鬼切已然認定,平淡無常的事實罷了。

得刀如此,夫複何求。

我這樣說著,向兄長敬酒。

兄長好似也被“被甩不是因為不化妝”這點給治愈了一樣,和我對飲起來。

兄長空長了一張酒豪的臉,其實酒量奇差,大概隻喝了一瓶酒,就靠著柱廊搖搖欲墜起來。

所幸兄長酒品極好,倒了就地一睡,我瞥了一直侍坐一旁的鬼切一眼,付喪神心領神會地傾身往前,剛一伸手,兄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鬼切又被嚇了一跳——附帶一提,我覺得鬼切在兄長麵前真是容易一驚一乍。

兄長從下往上看他,雪發如瀑,眼角薄紅,朱瞳流螢,我看了都心裡一蕩,忽然想起來迎娶二女公子之前,中納言執扇對我笑言道,雖不能一親芳澤,然伊人袖香猶可一聞。

我當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現下一琢磨,忽然身上一抖。

不要細想不要細想不要細想。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我兄長的清潤聲音在月下極清晰的響起。

他一字一句,說,我要吃肉。

源氏家主一臉自暴自棄但又非常認真地盯著自己的付喪神,“你去給我抓山豬。”

他再度強調一次,“我要吃肉。”

他喝醉了,雖然還能說話還沒睡,但是他真的喝醉了

因為貴族們都是不吃紅肉的,最多吃點魚,喜歡吃紅肉是會被懷疑前世有孽,今生不能成佛的。

鬼切緩緩把他抱入懷中,眉眼柔軟,道了聲好,兄長滿意地點點頭,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

鬼切向我頷首為禮,用唇語道了句,請中將自便,便輕盈地抱起兄長,向內室走去。

——雖然我的兄長身為武人不拘小節、不耐京中風雅之事、經常用錯熏香、喜歡縱馬狂奔、

喜歡吃肉、討厭化妝、討厭染齒、在談戀愛方麵腦子不好,總是被甩,但是總歸是沒關係的,因為他有鬼切。

最後附帶一提,第二天鬼切真的去抓了頭山豬給兄長大人。

特彆大、特彆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