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女到底是什麼來曆?”……(1 / 2)

下一個地方,是徐翁家。

王硯與薛沐霖、虞玧、溫意知四人又改騎馬,一路疾馳,抵達之時,暮色已濃。王硯在小巷口前勒馬,頓時圍過一群身著便衣的男子。王硯抬手止住隨從的嗬斥,一道人影自停在不遠處路邊的一頂小轎中掀簾而出。

“王郎中,何故造訪此地?”

王硯一笑,翻身下馬:“馮大人,正好,我剛說要去找你。”一把勾住他肩膀,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馮邰神色變了變,淡然後退一步,從王硯爪下撤開。

王硯又道:“是了,另外請教一事,徐翁及家人可曾見過馮大人?”

馮邰麵無表情道:“尚未。”

王硯咧嘴:“太好了。待會兒去那徐家問話,需位名醫在場。一時難尋到,我們這堆人都是穿上道袍也像去喝花酒的。還是馮大人有氣韻,不知能否相助?”

馮邰淡淡道:“請王大人稍候片刻。”轉身喚過侍衛吩咐幾句,又走回轎子。

虞玧輕敲王硯一扇:“你說誰穿上道袍也像去喝花酒的?”

王硯露出白牙:“說你。”

虞玧又敲他一記:“不過,你方才跟那姓馮的說了什麼悄悄話?他轉彎轉得有點猛啊。”

溫意知一臉擔憂:“阿硯你不會跟他說要滅他全家吧,不能知法犯法。”

王硯似笑非笑負手:“暫不便泄露。”大搖大擺走進巷中。

徐翁家住在小巷左側第五戶,牆頭低矮,木門老舊。溫意知左右打量巷中各戶,喃喃道:“阿硯說得不錯啊,這牆頭我都能翻過去,為什麼偷鸚鵡非去市集?”

各家皆門扇緊閉,某段圍牆內飄出幾聲狗叫。王硯的小廝上前叩了叩徐翁家的門環,門縫中燈火光一晃,門吱呀開了,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提著燈籠拜倒。

“草民徐泓與賤內徐白氏叩見諸位老爺。”

王硯的小廝們扶住兩位老人家。

“我們大公子是便服前來,二老不必行此大禮。”

王硯掃視院內:“下午先到花市中查看了一下你家鋪子,已知會過二位。此時造訪貴府,望勿嫌唐突。”

徐翁忙顫巍巍作揖:“怎敢,怎敢。王大人竟親臨寒舍,真是小老兒十輩子修來的福氣。寒舍著實破陋,不堪迎駕。大人若不棄,請廳中坐。”

王硯跨進門檻。

“我與劉侯爺之孫劉素有交情,從他那裡得知此案。恰逢今日休假,順便一查。京兆府消息靈通,竟在巷口設了埋伏阻攔。不知有無交代二位,有些話不能在我麵前說?”

徐翁與徐白氏忙連聲道,不知有這回事,今天沒有京兆府的老爺上門。這樁案子能由王大人來查真是三生有幸上輩子燒過高香。王大人若有什麼要問的,一定知無不言。

王硯再點點頭,進廳中坐下,請徐翁夫婦也就坐,緩緩道:“偷你家鸚鵡的賊,已經查到,是一胡人。”

徐翁與徐白氏身體都猛顫了一下。徐翁忙又要跪倒,被王硯的小廝扶到椅上。

“大人,那草民的鸚鵡,可,可還好?”

王硯道:“仍沒找著,正在搜尋。找到了會告知二位。偷鸚鵡的胡人名叫古罕德,珊斯國人氏,在禮公坊有一店鋪,賣毛氈錫器,暫不知為什麼會想偷你們家的鸚鵡。你們可認得此賊?”

徐翁扶著桌子,身體微微打顫:“小老兒夫婦在花市口做買賣,常會有幾個胡客,那些胡子長得都差不多,未能特彆記得哪個。不知這人為什麼要偷我家小寶!”

徐白氏哽咽:“多謝大老爺抓住了這個賊,請青天大老爺一定要找到我家小寶!我們老兩口願給大人做牛做馬,供奉長生排位……”

王硯的小廝打斷她:“請二位放心,沒有我們大公子破不了的案子。”

王硯道:“賊已拿住,尋到贓物應不遠矣。隻是那胡人卻道,鸚鵡本是他一位友人之物,他乃替友尋回。所以我需問一問你們,這鸚鵡從哪裡得來?”

徐翁與徐白氏又一怔,徐翁顫聲道:“大人,小老兒不能說謊,這鸚鵡,確實是自個兒飛來我們家的。”

徐白氏高聲道:“可小寶絕不是胡子家的!它沒跟我們講過一句胡話!”

徐翁嗬斥打斷徐白氏,跪倒在地:“大人,賤內有些糊塗,望勿怪罪。幾個月前,小老兒的孫子沒了……我們老兩口興許是上輩子做過孽,隻一個小孫子,竟也留不住……賤內差點也跟過去了。兩三個月前,賤內剛能坐起來,在窗邊上曬太陽,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喊祖母莫哭,祖母莫哭……”

徐翁哽住,一旁的徐白氏早已泣不成聲。

王硯的小廝再攙起徐翁,遞上汗巾。徐翁擦了擦臉,向王硯道了聲罪,接著道:“我們一瞧,是隻鸚鵡,蹲在外頭那叢月季花邊上……小寶以前,也老喜歡在那裡玩……”

王硯點了點頭:“此鳥除了這句話,還會說彆的麼?”

徐翁又擦了擦淚:“剛開始,除了這句話,其他的不會說。可賤內的命就這麼被喊回來了……後來的話,都是我們教的。”

徐白氏用汗巾捂住臉:“聰明著呢,一學就會……我們小寶聰明著呢……”

王硯的小廝捧來一杯茶水,徐翁欠身欲接,手顫未能捧住,茶盞跌落地麵,碎成數片。

徐翁誠惶誠恐告罪,忽有柔柔的聲音飄來:“公公,莫割到手,奴來收拾。”旁側一道門簾兒一掀,一個年輕女子盈盈走了出來,一襲布衫裙外係著粗布圍裙,手拿掃帚簸箕,垂首向王硯等人福了福身,匆匆掃攏的碎瓷片。

王硯挑了挑眉:“你是何人?”

女子又斂身施禮:“民女徐田氏,拜見諸位大人。”

徐翁忙稟:“這是草民的兒媳。不懂規矩,唐突了大人。”

徐白氏欲從那女子手中奪過掃帚,卻腳下一晃,跌坐回椅子。

王硯溫聲道:“二老可是身體不好,正好,我帶了位郎中過來,替二位診診脈。”

徐翁一揖:“多謝大人關懷,小老兒與賤內身子骨都挺硬朗,無需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