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做,鄧緒確實看著了。
鄧緒與柳桐倚等隨行仍在城中打探,街上種種,皆入眼中。
柳桐倚道:“看來縣衙已大略猜出了些許,街麵上動靜恐怕打草驚蛇。”
鄧緒不耐煩道:“傻到底便罷了,最怕這般傻裡帶著一兩絲小聰明的,尤其可惡!”拄著棍子和柳桐倚一前一後沿街而行,路過一間茶樓,恰好陳籌在二樓聽書完畢,正下樓,一眼看到,頓如雷劈。
夥計道:“咦,陳公子,剛剛路過的,是不是昨兒被抓進縣衙的?聽說是個瘋子,前兩天還在街上算命來著……”
陳籌直楞楞站了片刻,衝出酒樓,沿著另一條路回到住處,見張屏的房間開著窗,似乎有人,便一頭撞進,抵上門:“張、張、張兄,你猜我又看見什麼了?”
張屏從書上抬起眼:“柳桐倚和昨天被抓的瘋子。”
“那那那瘋子就是被被被抓起來那個瘋子?他他他前幾天我還找過他算命啊張兄……”陳籌一聲嘶,驚覺自己聲音高了,趕緊再壓下去,“他,算命的,有進縣衙,又是瘋子,還有柳桐倚。他到底是……”
張屏卻也一臉疑惑:“你沒認出他?你那次三司會審,鄧大人坐在正中。”
陳籌長長倒抽一口冷氣:“哪個鄧大人?”
“大理寺卿,鄧緒大人。”
鄧鄧鄧鄧鄧緒……
娘娘娘娘娘我的親娘…………
陳籌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他搖搖欲墜,不得不伸手扶住桌角,桌角上堆著一摞什麼被他扶歪了,陳籌順手一穩,目光一掠。
嗯?
《媚媚傳》。
《白骨嬌娃》。
《野店魅娘》。
《沈生小情》。
……
陳籌兩眼放空地一本本翻,最後再看回張屏……的手中……
《荒村野店奇豔大觀》。
“張……張兄……”陳籌更暈了。
他覺得這就是一場夢。
這絕對是一場夢。
這個世間不應如此。
張屏又深深地看進他眼中:“陳兄,我還想問你一事。你相信鬼神姻緣之說否?”
陳籌抖了一下:“我,我略有些不適,先回房了……”正待轉身,衣袖卻被扯住,陳籌大驚,張屏繞到他前麵,一臉肅然。
“說實話,女兒村之事,你信多少?”
陳籌又懵了,結結巴巴:“什,什麼……信多少?”
“離綰,村中女子與你說的種種,和你所見種種。”
這……
陳籌腦中一片混亂:“我……張兄,要是你也當是我編的,我一點都不怪你。這事連我自己想著,都像做夢一樣。那些事兒,我後來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是夢,我是否真的親眼所見,連離綰是否存在都……”
“確實是你親眼所見。你說的,我都信。”張屏盯著他,“但你對所見所聞,如何想?”
陳籌捂住額頭:“什麼……如何想?”
一個都是女人的村子,可以靠杏樹有孕生子……
“你所見,她們所說,你是否全信?若不信,又如何以為?”
“說,說真的,我不是太信。我猜過,她們可能有什麼苦衷,避禍之類。特彆是我看到,看到那些女子都穿著喪服在燒紙的時候……”陳籌反手扶住牆,“還有那塊手帕,你見過的。我找過許多繡房詢問,紗質,針法。”
很尋常的紗,很尋常的針法。
是凡間的東西。
所以他才將此事四處和人說,他希望有人能解開此惑。
他把這件事告知張屏,更是把這份希望寄於張屏身上。
他希望能知道真相。
他知道,女兒村中,所見所聞種種,皆不是真相。
女兒村之事,你信多少?
“我沒信多少。除了離綰與我之情,其餘的,幾乎一點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