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淡淡一笑：“如此，貧道已算出此蟲來曆。它是一條應聲蟲。應聲蟲，乃……”

書生打斷我的話：“小生知道。小生在古人筆記中讀過應聲蟲的故事。這種蟲子生在人腹中，會重複人語。”

哦，竟是有幾分見識。

我又半閉起眼，做出讚許的姿態，緩緩道：“若想除此蟲，也不難……”

書生再度打斷我的話：“道長，小生絕非要驅蟲！”

那你來做什麼？

我這才想到，書生說了這半天話，並沒有第二個聲音在重複他的言語。

我感受了一下，也沒察覺到他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氣息。

我便睜開雙眼：“多謝公子與貧道分享這個故事，請公子隨緣給些功德，三十文以上即可。”

那個美婦還在挑頭花，說不定是在等這囉嗦書生走後來找我摸摸骨，看看相。

書生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果然，道長也隻懂驅蟲之術，不懂如何救它。”

我皺眉：“你說什麼？”

書生的臉上浮起憂傷之色：“小生，可能無意之中，害了阿語。”

阿語，他還給那條蟲起了名字？

書生啞聲道：“望道長不要恥笑小生，其實小生發現肚裡有了一條應聲蟲，十分開心。我自幼愛讀筆記小說，發現腹中有了一條傳說中的應聲蟲，古人筆記中的事情竟發生在了我身上，不由得又驚又喜。”

我點點頭，書生坐直了一些。

“我跟阿語說了許多話，從晚上說到天亮，興奮的時候，突然鬼使神差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

他的神色又傷感了幾分。

“我曾在書裡讀到過，拿一本藥書，將上麵的藥材一一念出，蟲兒不跟著念的那味藥，就是克製它的。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試試是不是真的……”

他找出了一本藥書，念了念藥名，肚裡的蟲果然不吭聲了，從那之後，再無動靜。

我道：“無量壽福。”

書生急切地看著我：“小生隻是念了念藥名，並沒有吃那味藥，按理說不應該傷到它。但之後怎樣都無法讓腹中再發出聲音。翻遍書冊，也找不到救治辦法，求道長大發慈悲，幫幫小生！”

我道：“你是讓貧道救你肚裡的蟲子？”

我雖淪落紅塵，而今也是堂堂半仙，長歲山丹聖，竟墮落到要救一條蛔蟲？

我淡淡問那書生：“施主打算捐多少錢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