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公與經老爺頷首,我等也以沉默代表同意。
這些骸骨浸泡了那詭異的池水,也不知能否帶到外麵。
即便帶到了外麵,也隻能就近安葬。
五叔公長歎一聲:“人死軀殼若塵土,就入土為安吧。”
我等繼續以沉默表示讚同,沒誰提出,要把人、魔、妖的骸骨分開,此情此景,沒人能說得出區彆對待。
自持帶著易安易定和幾位道友一同去附近轉,想找一個適合埋葬屍骨的地方,起碼,是塊沒有浸染過血的地方,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似遠似近。
五叔公向鈴聲方向猛轉頭:“定是夢滄子道友又發現了線索!”
所有人暫都停止其他舉動,齊齊向那方趕去,穿過花園樹林,外麵竟是白茫茫一片!
我們所在之處,像一座孤島,懸浮在無儘混沌中!
隻是,此刻,正前方的虛空,有一個洞。
一名同行的少年站在洞前向我等施禮:“諸位前輩道友,曾師叔祖命弟子在此接應。”
經老爺拋出一條布帶,化作軟橋,一頭連著洞口,一頭搭在地上,自己卻飛身掠進了洞口。
和初、五叔公等人也都掠了過去,
我轉身慈愛地望著易行:“來,你身體不適,穩妥點,師叔陪你走過去。”
易行道:“師叔,弟子已經沒事了,這個距離一躍就過去了。”
我溫聲道:“走也就是幾步的事,彆亂了氣息。”
易行眼中有亮光閃了閃,嗯了一聲。
我與他一道走上布橋,自持和易安易定躍了過去。等到了洞口,我才發現,跟在我和易行後麵的竟是支存鬱,之後還有兩三個修為一般的道友。
支存鬱向我微笑了一下:“在下有些懶,能走絕不費彆的勁。”
對修道之人來說,難道不是走比飛更費勁?我也是理解不了這種人間小年輕的心態。
接引的年輕弟子匆匆道:“諸位這邊走。”
這條隧道相當蜿蜒,看洞口的形狀和一路上的幾道凸起及岔路,夢滄子一行應是花了相當多的力氣才找到這個虛空浮洞,強行打開,一路上鏟平了不少機關。
遙遙的前方,終於出現了光亮。
一群人站在那光亮處,逆光而成剪影。
其中格外卓然不俗的一個側影,就是夢滄子。
他們都站著,一動不動。
待我等走到近前,看清他們正麵對的東西時,也都定住了。
那光亮處,就是通道的儘頭,外麵暴雨傾盆,衝洗著遠山近峰,擊砸蒼茫江麵。
這裡,竟是幻境的出口!
隻是,這個洞口,與我們進入時的山洞,明顯不是一個。
這裡更高,平視望去,是矮一些的峰壁的頂端,洞口封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隻見外麵雨墜如瀑,卻聽不見絲毫聲音,更沒有一星半點濺入洞內。
但,令夢滄子一行和後來的我們定住的,當然不是這個洞口,而是夢滄子正望著的靠近洞口的石壁,而是連我也泛起淡淡惡心的刺鼻腥味,而是越來越刺骨的濕寒。
石壁上,鑲嵌著一片白骨。
骨下,刻滿了橫道。
每一道,都是暗紅色。
血的顏色。
“一共一百三十道。”夢滄子麵無表情地說,“上麵塗的,全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