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把工作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恨不得能將所有精力投入事業,在行業內卷生卷死堪比機器人的勞模說他不想早起?
這讓賀楚洲來了些興致:“那你之前早上都是怎麼起來的?”
裴悉不解:“之前?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早起了啊。”
賀楚洲一噎,隻能換種提問方式:“我的意思是更早的之前,你上學那會兒都是怎麼起的?”
裴悉想了想:“定很多鬨鐘,然後放在離床很遠的地方。”
賀楚洲:“為什麼要放在離床很遠的地方?”
裴悉沒有隱瞞:“因為太近的話,可能關了又會立馬倒下睡著了。”
確實想不到,人前嚴肅又一絲不苟裴總人後還得跟賴床鬥智鬥勇。
賀楚洲在腦內想象一下那個場景,牽起嘴角剛想吱聲,就聽裴悉道:“不過再多鬨鐘都沒你好用。”
賀楚洲:“?”
賀楚洲:“又有我什麼事?”
裴悉:“你偶爾會給我打電話,不管多早,隻要聽見你的聲音,我就不困了。”
賀楚洲無言以對。
沒想到裴悉這段記憶的時間線拉得這麼長,要知道大學那會兒他們甚至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見他沒反應,裴悉很不明顯地皺了下鼻子,聲音有些失望:“你不記得了?”
要是能記得就見鬼了,
“你在醫院呆了一夜,身上肯定不太舒服。”
賀楚洲清咳了一聲,繞開話題:“先去洗澡吧,放心,狗我負責溜,不讓你早起。”
萬幸裴悉沒有在這個問題過多糾結,當然也可能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聽話地抱著睡衣踩著拖鞋走向衛生間。
賀楚洲鬆了口氣,按著太陽穴看向旁邊開始給自己加餐的賀星星,已經走到衛生間門口的裴悉忽然回頭:“楚洲。”
“嗯?”賀楚洲下意識抬頭。
“記得寫保證書。”
裴悉抱著睡衣站在門口,一字一句道:“字數不用太多,500左右就好,等我洗完澡出來給我看。”
“……”
賀楚洲擼狗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賀星星含著一糧等半天了等不來一個摸摸頭,無奈咽下這口糧,主動蹦高了去蹭。
沒辦法,自己的爹,隻能自己寵著了。
*
*
雲跡:【裴悉爸媽家的地址?】
雲跡:【還現在就要?】
雲跡:【做什麼?你要上門提親?】
賀楚洲:【有病?】
賀楚洲:【彆多管,給我就行。】
雲跡:【不是,我沒有啊,我怎麼會知道他爸媽住哪?】
賀楚洲:【那聯係方式呢?】
雲跡:【也沒有啊,你以為我是什麼很大的人物嗎,不過他助理的我倒是有,要不要?】
賀楚洲:【他助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我能聯係他做什麼?】
賀楚洲:【你看下能不能托人問到他爸媽聯係方式,地址也行。】
雲跡:【能是能,不過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兒估計不行。】
賀楚洲:【10分鐘夠不夠?】
雲跡:【?】
賀楚洲:【最多再給你添5分鐘。】
雲跡:【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雲跡:【表哥,我隻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牛馬,更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
雲跡:【要這麼急你到底想乾嘛?】
賀楚洲很難解釋。
總不能直說再不把人送走他就得寫500字保證書,這玩意兒他初中畢業就沒寫過了。
賀楚洲:【談項目。】
雲跡:【喝!多大的項目啊還得勞煩你親自上門?】
雲跡:【而且裴老爺子早不管事了,有項目你找他沒用,得找裴悉。】
雲跡:【不過裴悉也不定會搭理你。】
賀楚洲:【你知道就行。】
雲跡:【真慘。】
雲跡:【行吧行吧,我現在就去幫你問問,等著。】
雲跡:【對了,記得給我算加班費。】
雲跡動作很快,至少比他嘴上說得快。
前後一共還不到10分鐘,聯係方式就發過來了,並且附帶了一串地址,詳細到門牌號。
賀楚洲:【?】
賀楚洲:【不是說一時半會不行?】
雲跡:【突然想起來以前跟裴悉一個遠房表弟打過球,剛翻了下,微信還在。】
賀楚洲:【有你的,謝了。】
他給雲跡扔過去一個大紅包,往上翻到聯係方式,點進電話正要撥通,身後傳來開門聲和腳步聲,是裴悉洗完澡出來了。
賀楚洲188的個頭,裴悉比他矮了半個頭,體格也小了不止一圈,穿著他的睡衣鬆鬆垮垮,領口空蕩,肩線也一直掉到了手臂。
袖口掩住手背,褲管蓋住腳背,白白淨淨的一個被裹在柔軟的布料裡麵,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皮膚上被熱氣蒸出的微紅沒有消退,眼睛裡像蒙著一層濕漉,讓賀楚洲莫名想起了當年剛接到手的賀星星。
弱弱的,小小的,眼神剔透,望向自己時滿是信任依賴,乖得讓人很想上手狠狠揉兩把。
除了沒有尾巴可以搖。
看著這樣的裴悉,賀楚洲指尖在距離撥號鍵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凝固,怎麼也落不下去。
而裴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被送走,眼神困惑望著他:“楚洲,你站在陽台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