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彆墅區離開,裴悉以最快的速度打車回到家,進門直奔浴室。
漫長的半小時過去,才頂著一頭胡亂擦得半乾的頭發拉開門出來。
進去時沒有來得及拿衣服,他渾身上下隻有一條圍在腰間的浴巾,上身白得晃眼,覆著的薄薄一層肌肉仍舊顯得清瘦。
手裡拿著在浴室時剛從腕上扒下來的冰籽玉手串,在進了房間後便將它丟垃圾一樣扔到了床上。
然後轉身從衣櫃裡找出一套乾淨的衣服,白色襯衫一攏,紐扣被扣到最上一顆,將胸口那片冷白遮得嚴嚴實實。
側邊靠牆位置的鏡子儘職儘責倒映出年輕男人的全身。
西裝革履,領帶端正,從頭頂到腳踝都被打理得一絲不苟,上位者的氣息裹著他獨有的清冷沉著。
以及兩分明顯被竭力壓製卻依舊不甘示弱硬要冒頭的,很不愉悅的低氣壓。
電量告急的手機頑強支撐著一通來電,隻有號碼沒有備注,是公司安排給他的臨時助理小顧。
裴悉在接起的同時拿了車鑰匙往外走。
“不用,我馬上到公司。”
“董翰最近的工作你應該已經交接完畢了,把今天會議需要用的文件打印出來放到我辦公室。”
“上周商談結果的資料儘快整理完,出了差錯就自己去找人事,我身邊不需要一個給我添麻煩的助理。”
“還有,叫個同城閃送,到了就讓他直接去前台。”
有條不紊吩咐完所有事情,裴悉掛掉電話,踏進電梯。
裴氏總部。
從頭到尾隻問了一句“需不需要把文件發您郵箱”的小顧盯著返回主界麵的手機半晌,緩緩回頭。
“不是說裴總很好相處,從不給身邊員工過度施壓嗎?”
他捧著手機,一臉生無可戀:“這麼欺騙我感情,你們良心就一點不會痛?”
在他麵前的兩個主管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他們都是平時工作裡經常跟裴悉打交道的人,深知裴悉雖然性子清冷不苟言笑,實際並不難相處。
怎麼今天突然這麼咄咄逼人?
誰惹他了?
“可能是……想栽培你?”
“剛出意外耽誤了工作,董助理又要休長假,有點情緒很正常。”
“放寬心,過陣子就好了。”
“以你的工作能力一定會讓裴總滿意,我看好你。”
小顧低頭看看手機,再想想剛才那通電話,總覺得這兩人臉上寫滿了忽悠。
真的會順利嗎?
為什麼裴總聽起來,好……凶……啊……
*
*
裴悉在十一點前到達公司。
閃送的快遞員比他早到一步,正在前台接收其他快遞。
小顧估摸著時間,早在門口全副武裝候著,見人進來立刻迎上去:“裴總您好,我是小顧。”
小顧:“會議文件已經全部打印裝訂好放在您辦公室了,其他資料還在準備,最遲下午三點前就能交到您手上。”
“知道了。”
裴悉將那隻連包裝袋都沒套一個的冰籽玉手串交給他,開口聲音冷調:“把這個寄去賀氏總部大樓。”
小顧連忙雙手接過:“好的,收件人是誰?”
“賀楚洲。”
裴悉生硬地扔下三個字,麵無表情轉身前往會議室。
哦,賀楚洲。
......啊?賀楚洲?
小顧轉動脖子,和前台兩個豎著耳朵從頭聽到尾的小姑娘三臉懵逼。
“裴總給賀總寄東西?”
“不是說這兩人水火不容嗎?”
“不是,這手串是不是前兩天高價拍賣的那個???”
其中一個小姑娘眼尖地發現了華點,在手機上飛快扒拉兩下後舉起展示:“看,前兩天的行業新聞推送,還是賀總拍下的。”
“好像就是這條啊。”
“九千五百萬??!”
“我的老天爺......”
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中,閃送小哥表情一呆,緩緩看向手串,連帶寫單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這玩兒就這麼給他送?
家人,都不裝個保險櫃的嗎?
“可是怎麼會在裴總手上?”
“賀總送的?”
“???你在說什麼?”
“我,懂,了。”
小姑娘忽然眼珠一轉,紅光滿麵收起手機:“水火不容都是障眼法,其實是心之所向不惜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結果美人不領情,你追我趕,追妻路漫漫~”
“......”
同伴嘴角抽搐:“姐姐,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經驗之談唄。”
小姑娘呲著大牙樂:“平平無奇的讀書人罷了,彆太崇拜我。”
*
*
會議結束,從高級會議室出來的高管們無一不是滿頭大汗。
很久沒開過這麼啞口無言的會了。
很久沒有過這麼大的工作壓力了。
最近他們公司是丟了不得的大項目嗎?
沒有吧?
那為什麼感覺頂頭上司一身的低氣壓快把會議室炸了?
平時能被輕易原諒的小錯誤今天就是無限放大加嚴重警告,隨便一個眼神掃過來都讓人背脊發涼。
難道是公司要裁員了?
準備拿他們開刀???
高層中一時人心惶惶,然而裴悉對他們被一場會議創得七零八落的幼小心靈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