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漫長的沉默,最終由賀楚洲率先打破:“您這是,又好了?”
裴悉推開他的手從他腿上跳下來。
懷裡轉瞬即空,餘溫散得很快。
賀楚洲不大適應地蜷了蜷指尖,握拳放下手,再看看麵前氣場驟變的人。
……行吧。
“你自己要來的,跟我沒關係。”
他收起心頭那點惋惜,為免曆史重演,提前給自己放出免責聲明:“當然你可能不記得了,畢竟你那會兒後遺症發作腦子不太清醒。”
裴悉瞥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
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固然不討喜,但總比突如其來的一記回旋窩心腳來得強。
一回生二回熟,估計裴大總裁已經開始習慣這種一覺清醒就麵對地獄級場麵的狀況了。
“哎。”他在人拉開門之前出聲提醒:“外麵電梯沒員工卡刷不開。”
裴悉腳步一停,轉過身沉默看著他。
賀楚洲其實沒什麼彆的意思,就是想提示他可以跟外頭隨便誰借一下員工卡,不會有人拒絕。
但被他這麼看著……
賀楚洲很難不想到就在半個鐘頭前,這個人也是用這雙眼睛在直勾勾望著他,溫聲細語說他很好,哪裡都好。
“……”
Fine,有時妥協和計劃更改就是來得如此迅速。
他認命站起來,拿上工卡:“走吧,送你出去。”
從辦公室來到電梯間,賀楚洲刷的依舊是專用電梯,不過目的地從負一樓改為了一樓。
眼看著人走進去,鬼使神差地,賀楚洲忽然開口:“要不一起吃了晚飯再走?”
回應他的是裴悉冷淡垂下的目光,以及三聲提示音後緩緩合上的電梯門。
“……”
賀楚洲在心頭暗罵了自己一句有病,轉身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好巧不巧吳青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了。
一接通,懟上鏡頭的不是吳青那張大臉,而是一條張著大嘴無聲呐喊的大魚。
賀楚洲:“?”
賀楚洲:“你在搞什麼,不知道建國之後不準成精?”
“沒成,我在這兒呢!”
魚被放下,吳青呲著一口大白牙出現在屏幕裡:“看我剛釣的,28斤,魚勁兒大得很,被我溜了老半天才拖上來……你那什麼表情?”
賀楚洲心情複雜:“你是不是真去學過周易?”
吳青一腦袋問號:“啥?”
一天被溜八回的賀某人嘴角一扯:“沒什麼,就是感覺你那魚碰上我估計都得甘拜下風。”
一天被溜八百遍。
吳青一頭霧水:“說什麼玩意兒呢,想吃就過來,我給你發定位。”
“忙著,不去了。”
賀楚洲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有個遠房表姑是腦部精神科專家?”
吳青:“啊,怎麼,你腦袋讓門給擠了?”
賀楚洲不接他的廢話:“她人最近在不在琬城?”
吳青:“在的吧,最近省醫院不是有個專家座談會來著。”
賀楚洲:“聯係方式推我一下。”
吳青應了聲行,把魚交給旁人,脫了手套一邊推聯係人一邊問賀楚洲:“你腦袋真出問題了?”
賀楚洲敷衍:“嗯。”
吳青倏地抬頭:“我靠?你彆嚇我!”
賀楚洲:“現在暫時沒有。”
吳青:“?”
賀楚洲:“後麵還會不會出就不確定了,有備無患。”
吳青:“……???”
吳青:“有備無患是這樣用的?”
吳青:“有這條件你怎麼不乾脆提前把自己風水寶地和骨灰盒挑好?”
吳青:“推你了,傻逼。”
*
*
第三次了。
這種後遺症到底還要反複幾次?
究竟是隨機的還是……
不對,一定有什麼規律。
回去的路上,裴悉眉頭就沒舒展過,窗外飛快倒退的建築讓他產生一種不適的眩暈。
閉上眼用指腹擠壓著鼻梁,大腦將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一件不漏地過了一遍。
從第一次在醫院醒來給賀楚洲打電話,到第二次醉酒小憩後再聯係賀楚洲,然後是第三次從家裡醒過來——
對了。
每次錯亂都是在一覺睡醒之後。
每次清醒也是從一覺醒來開始。
所以規律是……睡覺?
可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剛才在休息室裡第一次醒來時沒有恢複?
難道地點也有限製,必須得是在賀楚洲懷裡……
不對!不可能!
這個猜想一經出現便被他立刻否定。
他第一次清醒過來時,賀楚洲分明不在床上,而是睡在沙發。
難不成睡覺隻是記憶混亂的單向開關,要清醒過來,不僅需要睡覺,還得要有賀楚洲在場?
思路越來越混亂,繞得他頭昏腦脹。
打開手機查看了幾個無關緊要的未接來電,接著是小顧發來的幾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