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一) “已經不疼了。”……(1 / 2)

“是我的房間,還是我們的房間?”

問出這話時,藍蘇覺得自己有些裝瘋賣傻的嫌疑。

已經是法定配偶了,她還在幻想可以獨自擁有一個臥室。

咯。

前行的輪椅停下,在地毯烙出一個印子。

藍蘇跟著停下腳步,目光一轉,落上這人的後腦勺。

霍煙的頭發束在腦後,有一個半長不短的發尾。卷曲的發梢蓬鬆,卻沒有尋常那種柔軟感,反而像極了綁縛的繩索,一圈一圈,禁錮旁人。

她側了一下頭,卻沒往後看,隻是微微側一下,看向走廊的牆根,問:

“你想看哪個?”

不答反問,倒是掌權者一貫的作風。

藍蘇的呼吸沉了一下,也不知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於是搬出免死金牌:

“都行。你安排就好。”

廊燈投下光芒,落上霍煙半垂的睫羽,投下鴉羽般的陰影,不見眼底情緒。

“我不跟外人睡。”

她說。

藍蘇下意識想說,我不是你外人,是內人。

但轉念一想,可以跟霍煙分開睡兩個房間,這合她意。於是輕快點頭:

“我也是。”

廊燈下,半垂的睫羽動了一動,似乎對藍蘇的輕快有些不滿,但最後,這份不滿被她粉飾起來,再未說什麼,隻一句:

“那就好。”

到霍家的第一晚,藍蘇沒有睡著。

霍煙給她安排的房間在主臥對麵,門對門的位置,規模比主臥小一些,卻比藍家的房間大許多。

房間內的擺設一應俱全,衣櫃裡掛滿她自己的衣服,以及最近艾厘等人為她買的女主人的衣服。梳妝台上整齊放著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是叫不上名字,卻一眼看出價格不菲的護膚品。

床有些過於軟了,像躺在雲朵上似的,沒有依托感。

睡衣是手工冰絲,很滑,跟沒穿一樣,再加上是她不喜歡的裙子,而非褲子,即便裹在被子裡,她也仍覺得不舒服。

半夜兩點,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藍蘇索性起來,拉開窗簾,披了件衣服去陽台曬月亮。

那晚月色極好,盈盈投下潔白的光輝,溫柔地灑上她的身體。柔軟的黑色長發搭在身前,順著胸脯的形狀勾出起伏弧度。光滑的藕臂搭上陽台的欄杆,右手小臂,12歲弄傷的傷疤用手術祛掉,如今光滑細嫩,雞蛋一般。

她不習慣這樣的皮膚,過於光滑,像個假人。還是從前在刀光劍影裡,隔三差五就來幾道小口子,那種粗糙感更能讓她安心。

如今,全身上下隻剩了一條疤——那天救霍煙落下的一道,左手小臂的外側。

這是她最討厭的疤,因為這不是光明正大搏鬥落下的,而是為了隱藏身份,假裝自己沒有格鬥能力,故意被劃傷的。

事實證明,霍煙是這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因為接近她的第一天,藍蘇就受了傷。

“但是不疼。”

月色下,藍蘇緩緩抬頭,看向離月亮最近的那顆星星。皎潔的麵龐露出溫和的神情,遠眺著那顆星星,就像小時候,依偎在媽媽懷裡一樣,有些撒嬌。

“媽媽,已經不疼了。”

她喃喃道,聲音散在夜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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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傭人小蘭是在陽台的沙發上找到人的。

“天呐!藍小姐,你怎麼睡這裡啊!”

藍蘇蜷在擔任沙發上,頭抵膝蓋,手抱腳踝,整個人縮成嬰兒在母胎裡的形狀,巴掌大一塊。

“這多冷啊!”

小蘭一麵感歎藍蘇瘦得嚇人,居然能躺進單人沙發裡,一麵用毯子給她取暖,“您就這樣睡了一整晚嗎?”

藍蘇警覺地坐起,目光落上眼前小小的人影,昨晚見過,是一個小女傭。

“嗯。”她點頭,一直以來的卑微性格讓她下意識解釋,“床有點太軟了,我不習慣。”

小蘭趕緊說:“那你叫我們呀,臥室都有內線的座機,你打個電話,我上來給你換嘛!冷不冷?頭疼不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