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 我的一輩子可是很長的,清漪,我……(1 / 2)

探虛陵 君sola 6004 字 8個月前

第八十九章孤寒

兩人相對無言,我轉過身打算回去照顧雨霖婞,隻是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嗚咽聲,好似極為痛苦。

我心裡頓時一個激靈,這聲音軟軟的極為耳熟,聽起來好像是九尾的聲音。先前我和洛神從透晶鎖鏈上一路攀爬過來時,九尾也沒跟上來,我以為它晃到彆處去了,反正它就在這陵墓裡住著,好歹相當於半個家,我也就沒甚擔心過它。

我回過頭,就見九尾顫顫巍巍地自那邊走了過來,九條斑斕的尾巴萎靡地耷拉在後麵,嘴邊竟還死死地叼著那個奇怪的女子木雕不放。九尾本就生得有些可怖,大約可以歸入怪物的行列,是以我見一旁坐著的花惜顏見了它,臉陡然變了顏色,騰地一下便站起身來。

九尾沒看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邊,它大約有我一半高,當下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我的腰,嘴裡又發出一聲嗚咽,低低的,好像嬰兒的哭聲。

“怎麼了?”我知道它對我如今沒有惡意,鼓起勇氣拍了拍它頭上的一撮白色毛發。

猶記得不久前這家夥還渾身煞氣,一門心思地想要喝我的血,這會子卻幾乎要將我當娘了,這家夥的眼神真的沒有問題麼?

身邊花惜顏見我拍了拍九尾的腦袋,睜大眼,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我連忙朝她招招手,做個手勢,示意九尾沒有惡意,叫她彆怕,她這才放鬆下來。

九尾仰著頭,不停地將口中的木雕頂過來,往我懷裡送。我覺得蹊蹺,又見它似乎十分熱切地想要把那個木雕給我,隻得從它嘴裡取下那個木雕,放到懷裡收好後,這才問道:“好好好,我將它收下了,好了麼?”

它幽碧的眸子光芒黯淡,見我收下了,突然身體一軟,跟著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我這下子完全被驚呆了,慌忙蹲下身,在它身上摸了摸,竟然發現它背上的毛發沾染了一小片血跡,撥開來一瞧,皮肉上竟然有兩個黑乎乎的洞,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下麵的皮膚隱約都能看見青黑了一大片。

我一下慌了神,下意識往後麵一瞧,想叫洛神過來,結果卻發現原先洛神在的地方竟然空無一人!

“洛神!”

我這下越發著急,九尾如今這般模樣,洛神她這會子又跑到哪裡去了?

我擦了擦冷汗,放眼望去,見那中央高台處隻有雨霖婞一人在那靠坐著,還在昏迷不醒中。而高台將“島嶼”劃分為二,自高台過去,這“島嶼”另一半幾乎是掩在陰影裡的,具體何種情況我一時也看不分明。

那片稍遠的地方給我一種虛無飄渺的感覺,我的心似被冷水澆透了,自心底漫上來陣陣冷意。

我想起洛神方才說過可能有傷人的詭物躲在附近,莫非她是到那邊探查線索去了麼?

花惜顏此時已經蹲在九尾身邊檢查起來,她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你彆急,這毒和那位姑娘中的一般模樣,它傷得不重,毒還未入五臟,能有解救之法。”說完,手就探到了腰間,我見她腰間除了掛著那隻銀色鈴鐺外,原來還掛著一個皮革製的夾包,她伸手進去取出一個木盒,打開一瞧,是一排細細密密的銀針,數量極多,排列得極為整齊。

她取了一根銀針出來,撥開九尾背上的毛發,手上輕柔動作,在九尾背上按摩了一番,轉而手下施力,將那銀針輕緩地紮進了一旁皮肉中,同時不忘手下輔助揉捏。

漸漸地,有汙血自銀針與皮肉相接處冒了出來。

我知道針灸之術依據人體的穴位筋脈走向,可以治療許多頑疾,包括拔毒,隻是這是一門十分高深的醫術,一般的大夫都很難掌握,看花惜顏的手法如此嫻熟,我不由懷疑起她是否就是那種傳聞中的神醫之流。

花惜顏的銀針已經換了一根又一根,此時九尾已經閉起了眼睛,好似暈了過去,不過背部的青黑卻是越來越淡。我一邊望著她忙活,一邊問:“和雨霖婞中的毒一樣,雨霖婞怎麼會中這種毒,先前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花惜顏專心施針,頭也不抬地道:“那紅衣姑娘是喚作雨霖婞麼?我也不知道,我在鎖鏈那頭見到她時,她卻是凶極了,二話不說便衝過來拔劍而出,竟是要取我性命。我那時嚇壞了,當下隻好與她鬥了幾個回合,隻是她功夫了得,我自歎弗如,見她招招帶著殺意,隻得抓了鎖鏈遊過來保命。誰知就在那時她肩膀一抖,麵色突然變了,一摸肩膀竟是滿手的血,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咬到了,那東西逃的極快,渾身漆黑,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這麼說你並不認得雨霖婞,而雨霖婞卻要殺你?”我不覺有些頭痛,這一切怎麼那麼亂。

“嗯。”花惜顏點點頭,眉目間春風般柔和,好似並不怎麼將雨霖婞出格的作為放在心上。

“眼見她受了傷,我以為她不會再糾纏,豈知她好似瘋了,肩膀出了血竟還是緊追不放,我一路攀爬,爬到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她也追了過來,轉而卻暈了過去。她中了毒,性命堪憂,我粗通些許醫術,醫者救人是為準則,我隻得又幫她解毒,之後便遇到了你和那位白衣姑娘。”

我聽她說到此處,結合先前所遇,大約是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回頭一看,四周空蕩蕩的,洛神還是沒有回來,心裡沒來由有點慌亂,隻得又問道:“方才你看見洛神去哪裡了麼?”

“你說那位白衣姑娘麼?”花惜顏微微一笑,到:“你做甚這麼擔心她,汗都冒出來了。她這麼大一個人,要是有要事也會告訴你的,興許隻是在附近查探一番,很快就會回來了。高台過去那邊比較陰暗,我們瞧不清楚,也許她在那裡也說不定。”

我搖搖頭,站起身道:“不,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九尾現下沒事了,煩請你再幫忙照顧一會,我去找找洛神。”

花惜顏收了針,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好似欲言又止,我瞧她吞吐的模樣,有些奇怪,卻聽她又接道:“那個洛姑娘,我以往倒是沒見過這般內息厚足,沉斂的人,她的身手當是世間少有。隻是,隻是……她身上是否罹患某種隱疾?”

我腳下踉蹌一下,停下腳步,說話竟也變得不利索起來:“你……你怎麼瞧出的?”

花惜顏斂眉道:“我是個大夫,自她麵色氣息而觀,自然能看出些許端倪,她周身除了內息澎湃,還壓製著某種至為陰寒酷冷之氣,非常人所能忍受。”

我聞言,激動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她略微一愣,望著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我自覺失態,慌忙垂了手,沙啞道:“洛神的確患了一種寒疾,發作的時候十分痛苦,我不想見她難受。對了,你是大夫!那你有沒有救治她的法子?若是有,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隻要是我能做到的,不傷天害理,我一定會幫你辦到的!”

我此時又是激動又是歡喜,說話也有些哆嗦,好不容易遇到個有希望救治洛神的人,我恨不得將心窩子都給掏出來,這種欣喜忐忑的感覺真的沒法形容,就像是在沙漠裡遇到了一泓清泉,我心裡喜悅,但是又怕這泓清泉不過是個海市蜃樓,我不過一陣空歡喜。

我很怕她會回答我說她無能為力,不想洛神痊愈的希望化為泡影。可是她卻並不說話,隻是殤起細長的眼睛,安靜地打量著我。

“你也沒辦法麼?”心一下子又跌回了穀底,難道洛神帶著寒疾過一輩子麼?

“她是你什麼人?你這麼緊張她?”花惜顏眯了眯眼,問道。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隻是說了句:“我先去找她。”隻是轉身間,就見一個人陰陰冷冷地站在我和花惜顏麵前。

那人一身紅衣,麵色青白,原先那雙風情萬種的桃花眼此時卻沾染著陣陣陰鬱,仿佛冬日冰窖,竟然是雨霖婞。

我被雨霖婞嚇了一跳,轉而急忙去扶她:“身子還沒好怎麼不好好休息,這般突然在後麵出現,是想嚇死我麼?”

雨霖婞推開我,唇角勾起一絲蒼白的弧線,笑得極為飄忽:“師師,看見你可真好。”她雖是這般說著,身子踉蹌地晃了晃,幾步走到花惜顏麵前,突然手一伸,扣住了花惜顏的咽喉。

我這下完全被她的舉動驚住了。

妖女這家夥,瘋了麼!

“你做什麼!”我氣得想罵她,有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的麼?急得伸手去拉她,她卻像鐵鑄似的,紋絲不動,我從來沒見過她這般模樣,仿佛變了一個人,眸子裡壓著決絕與陰狠。